色微微一变,撩起袍子跪倒在地,沉声道:“臣乃吏部铨选,户部派遣,不敢有忘。”
“我看你已然忘了。”吉贞摇头,见左夔仍旧垂首不语,知道他已经变节,彻底成了温泌拥趸,她失望之极,沉默地坐了一会,才说:“陛下深恐边境不宁,边军废弛,因此我才多问几句,你回去吧。”
“是。”左夔如释重负,拍了拍膝头,告辞离去。
“朝廷的钱粮养了一只蠹虫。”注视着左夔的背影,吉贞刺耳地笑了一声,坐回椅上,许久的无言。既愤怒,又无奈,她怅怅不乐地靠在椅背上。
“殿下……”郑元义终于憋不住,自屏风后绕了出来,他试探地叫了一句。
“无妨,我有法子对付他。”吉贞成竹在胸,眼睛一转,她微笑地看着郑元义,“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你记录三镇的官员?”
郑元义心里一个咯噔,只觉得她那眼神,十分诡秘,和当日在太后宫中,她假意恭维自己要做内给事的表情如出一辙。
“殿下,”他苦不堪言地告饶,“奴如今只剩一条卑贱性命……”
“你把我那只翡翠匣里的卷轴拿来。”吉贞将他的诉苦直接打断。
郑元义从桃符处讨来锁匙,将翡翠匣打开,见里头是皇帝赐给吉贞的一些稀有首饰。他贪婪地看了几眼,将卷轴捧出,一面呈给吉贞,暗中猜测着。
“你展开看。”吉贞指使他。
郑元义心跳加速,慢慢将卷轴展开,才读了一行,顿时惊呆。如同久困沙漠的人眺望绿洲,又疑心是海市蜃楼,他一脸错综复杂,迟疑道:“殿下,这是何物?”
“这是陛下的诏书,擢你做平卢军行营都监。”见郑元义呆若木鸡,吉贞难得的露出一点沾沾自喜,“怎么,你字还没认全?”
字倒是认全了。但这诏书——郑元义深深怀疑诏书是吉贞自己书写,偷了皇帝的玉玺盖上去的。
“内官监军,鲜有先例。”
“怎么没有先例?”吉贞并不认同,“固崇也曾做过几个月的陇右军监军。”
“奴有罪在身,”郑元义慢慢说,“况且身份低微,又初来乍到,不知殿下是何意。”
“你的罪,是不该得罪固崇。”吉贞有意把自己和他的瓜葛忽略不提,“京都那些读书人与你有仇,不过你在范阳,他们就是气死,又能如何?难不成再赶来打掉你另一颗牙?”想到那日郑元义抱头鼠窜的狼狈相,吉贞忍不住扑哧一笑。
郑元义一张脸涨的通红。
吉贞正色道:“正因你是宦官,又无根无基,平卢军中的人才不会提防你。换了别的京官来上任,恐怕明天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难道我是宦官,他们就会手下留情,不打我?郑元义腹诽。他对宫里挨打那一幕着实记忆犹新,虽然心里一阵狂跳,仍然假意推辞道:“奴无能,不敢担此重任。”
吉贞盯了他片刻,轻蔑地一笑,说道:“若真无能,被打死也就死了,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郑元义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对自己未知的命运,极其兴奋,又油然恐惧,对吉贞拜了一拜,他口干舌燥地说:“奴不敢横死,有负殿下。奴愿为殿下投石问路。”
“咦。”吉贞假意作出惊诧,笑话他道,“你倒真不傻。”
郑元义脑子转了转,提醒吉贞:“左夔必定会将今日之事尽数禀报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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