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中午去膳房领到的饭食依旧是清淡菜蔬,厨奴满脸堆笑地告诉他,他的份额是单独开小灶做的,是谁的吩咐,却不言自明。只是溃疡好似发得更厉害了些,一饭一菜刮过伤口都是分外难熬。子规怕嘴里的伤口有难闻的气味,饭后除了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还含着辛辣的洁口ye仔细清洁了口腔。
秦彧宣从不让子规进书房侍奉,但规矩都是学过的,子规蹙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都还没忘,才敢出发去书房。只是走到半路,又有些犹豫——昨夜被鞭打得几乎崩溃,此时再回忆起来,却觉得秦彧宣的吩咐模糊得很,完全体察不出用意。
书房侍奉本是云雀的事情,若云雀临时有事,也多是管家顶上,叫自己过去是……子规拿不定主意,眼看日头已居正中,快到午时了,才下定决心,回自己房里换了件容易脱的奴隶袍子,急匆匆返回书房。
跪了半个时辰,秦彧宣却迟迟没回来。子规刚小跑出的薄汗一直洇着,日头又闷热,汗珠凝结着滚落,后背又shi又痒,tun腿上的鞭伤也像被毒虫蛰了似的突跳着疼,子规直挺挺地跪着,偶尔用力眨眨眼睛把睫毛上的汗水抖掉,旁的多余动作一个也不敢有。
难得秦彧宣许他更多时间侍奉,他不敢冒一点险,让秦彧宣看见他不规矩的模样。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日头偏西。直到泛红的日头挂到院中树枝上,子规体力渐渐不支,身体打了个晃儿,却正好赶上秦彧宣回来的时间。
子规身上的汗被傍晚的风一吹,凉意瞬间席卷全身,本来没觉得多冷,现在却连俯身下拜的动作都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请罪:“奴隶给主人请安,奴隶刚才坏规矩了,请主人责罚。”
秦彧宣心里记挂着事儿,此时无心计较奴隶的规矩,步伐匆匆地经过奴隶的时候侧头瞥了一眼,只说:“去吩咐晚膳摆到书房来。”
错处被轻易略过,子规敏锐地察觉到秦彧宣心情不佳,不敢耽搁忙应下了,起身的时候却一个踉跄,跪得发麻的小腿不听使唤,直愣愣地从台阶上扑下去,正巧扑在秦彧宣后头跟着的一个侍奴身上。那侍奴还是个半大孩子,接不住子规自上而下的重量,两个人滚作一团,摔在地上。
那个小侍奴跟了秦彧宣一天,比子规更知道主子心烦,惊慌之下连规矩都忘了,把压在他身上的子规推到旁边,自己翻身跪伏着连声请罪。子规只觉得自己双腿像被无数的针同时扎进去般刺痛,tun上的伤又在地上碾过,疼得嘶声抽气。他试图翻身跪起来,努力了两下却都失败,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余光看见秦彧宣的衣摆下了台阶,子规更着急,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别扭地拧着身子垂头道:“主人,奴隶错了……奴隶先去给您传膳,再回来任您责罚行吗,您别,别饿坏了身子。”
秦彧宣皱着眉问:“摔哪儿了,起不起得来?”
“没摔着,起得来。”子规又急又窘,带着哭腔,“奴隶腿,腿麻了。”
秦彧宣忽然很想笑。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他又不想被人看见被个奴隶逗笑的样子,便侧过脸去,连着清了三次嗓子,才让笑意消散。
腿上的麻感消退得很快,子规咬牙跪得端正,虽不闻主人赐罚,却依旧驯顺地低头等待。听见秦彧宣第一声压抑的咳音,他警醒着留意,第二声,他欲言又止,第三声,他终于半抬起头,小心问道:“主人,您身子不适吗?”
秦彧宣背着身,声音已听不出波澜:“还不去传膳?”
“呃、是……是!”子规忙磕了个头,爬起来快步向膳房走去,心里记挂着先伺候秦彧宣吃饭,再继续请罚。
在他身后,秦彧宣刚恢复一丝笑意的神情又冷了下去,抬脚踹上侍奴的肩膀,寒声问:“嫌手长在身上太久了是吧,连子规大人也敢推?”
那小侍奴才出师不久,总共也没近身侍奉过几次,被秦彧宣语气中的冷意吓得直发抖,这才意识到刚刚做了什么。他竟然推了私奴大人!
侍奴惶然想要认错,秦彧宣却没那个耐心等他请罪,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挥手叫人上来,随口吩咐:“打。”
后头跟上来一个年长些的侍奴,得了这个模糊的命令,虽不知到底如何执罚,却因为秦彧宣的态度而噤若寒蝉,思量手边没什么趁手的工具,便抓起地上那人的头发,瞪着他警告道:“殿下心情不佳,仔细你的声音,别再惹殿下不痛快!”听那侍奴颤声说知道了,才酝酿着力气照着脸左右开弓劈下去。
子规引着膳房的侍奴传菜过来时,正好看见那侍奴被一个人架住臂膀,另一个人抡圆了胳膊,正使足了力气掌他的嘴。小侍奴疼得跪不住,身子烂泥般随着巴掌的力道左右摇摆,带着哭腔报的数已经到了一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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