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变化多少:气急败坏的时候,还是会用粗鲁恶毒的言语咒骂对方;吃下午茶的时候,杯耳和茶匙的方向还是没办法完全一致;拿刀叉的姿势,有时候倒是会用欧洲大陆的那种,但全凭她的心情,要是她想用美国人吃快餐的姿势拿刀叉,就算是谢菲尔德也没办法让她改变心意。
这样的她,算是一个好女孩吗?
或者说,她以前真的是坏女孩吗?
安娜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假如有人骂她坏透了,她会立马回骂过去,而不是难过地反思自己坏在哪里。
像往常一样,安娜打开后座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座椅上,望向窗外。
景色在倒退,夏日的阳光星星般在黑色的树荫里闪烁。一家冰淇淋店在她的眼前闪过,安娜下意识舔了舔嘴巴,脑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以前雅各布为了哄她,停车去买冰淇淋的场景。
这么多天过去,她一直没有提起他,一是不敢回想他离开时的背影,二是还在跟他赌气,认为他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他真的不打算回来见一见她吗?
安娜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半晌过去,她仍然望向窗外,一只手却悄悄钻进了谢菲尔德的掌心里,在他的手心上轻划了两下。
谢菲尔德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安娜烦躁不安,咬着手指甲,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曾在睡梦中赌气,发誓一辈子都不提那个人的名字。
许久,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倒在谢菲尔德的腿上,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含糊不清却带着几丝温情和眷恋地问道:“那个人呢?”
谢菲尔德没有听清:“什么?”
“就是……”她的牙齿不情不愿地松开下嘴唇,咕哝着重复了一遍,“那个人呢?”
“谁?”
“就是那个……最后一个字母几乎不发音的……”安娜放弃了,把头扭到一边,对着谢菲尔德的膝盖,低低地吐出了那个名字,“雅各布,他去哪里了?”
谢菲尔德早就猜到了她想说雅各布。
雅各布其实就在她生活的城市,从来没有离开过。半个月前,他接安娜放学时,还在校门口看见了雅各布的汽车。安娜不知道雅各布私人汽车的车牌,谢菲尔德却是再熟悉不过。
当天晚上,雅各布就对他坦白了这件事,希望被调遣到英国,“或是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待在这里,真的太折磨了”,他的原话。
谢菲尔德陷入沉默。
作为安娜的情人,他也不希望雅各布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看见雅各布汽车的那一刹那,他的内心其实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但他不想为了私欲调遣下属。
最后,他对雅各布说:“我可以给你放一个长假。”
雅各布叹了一声,苦笑着说道:“算了,我放长假,先生您就有得忙了。马上就是暑假了,我不希望……”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谢菲尔德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马上就是暑假了,他不希望安娜孤独一人,没有人陪伴。
他却不知道,除了谢菲尔德,每个周末,罗丝也会过来,接安娜去上形体课和芭蕾课。她对安娜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细心,还给她请了一个治疗师,为她按摩运动后酸痛的肌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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