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走”
薄棠的腿被打了一个血窟窿,他跌在地上,转瞬就被擒住了,“走啊,走啊”。
其他人都已经在暗处隐蔽起来,他与江渡去吸引火力,终究不敌。
何复在假山后紧紧地拉着江渡,低声道“别去送死”。
江渡掰开了他的手,他短的扎手的头发如刺一般挺立着,举着双手走了出去。
陈泉抬手止住了火力,江渡慢慢的走到前方,咬牙切齿地笑道“陈都主,咱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吧,万事好商量,这是干嘛呢”。
“商量?江渡,你放走冬玉衡,坏我好事,没关系,我不追究,你竟还痴心妄想,想要回骊都”?
江渡看着倒在地上,痛到发颤的薄棠,紧咬着的牙关费力地松开,“不就是骊都吗,陈都主若是不肯,我们便不要了,放我们离开,自寻出路如何”。
陈泉嗤笑了一声“软骨头的东西,你们江家人还想走?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年过半百的老人筹谋了半生,他的头发早就不全是黑色了,风吹起,露出了里面遮盖不住的苍白。
他拎着萧家的权杖,这根东西刚刚抡过萧家家主的双膝,让他在自己面前跪下,因此这跟权杖握起来触感越发的让他愉悦。
掌握权势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比高chao还让人快意。
“安心上路吧,江渡,告诉何复别反抗了,很快各都都会知道,狗奴暴动,挟持家主,而我陈泉,就是勤王功臣,你若束手就擒,我便给江家一条活路”。
“活路”?江渡大笑了起来“你所谓的活路,便是让他们继续做狗奴是吗”。
“当然,一日是狗,便日日都得是狗,难不成,还真的想做回人吗?我不用折骨鞭处死你,已是仁慈,怎么……还这么不识好歹”。
江渡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陈都主,想不想知道我衣服里面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解开了拉链,陈泉看到以后,身形僵了僵,绑在他身上的,赫然是一捆炸弹。
“我随时都可以引爆它,足够炸死在场所有人了,陈都主,我们这些狗的命轻贱,你们这些人的呢,你敢赌吗”。
何复在暗处满眼都是震惊,阿渡什么时候弄的炸弹,他怎么不知道。
陈泉当然不敢赌,他只能放行,下完令便转头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
江渡的手还放在引爆器上,他低头看着薄棠,轻声道“过来,咱们走了”。
薄棠喘息着爬了起来,拖着腿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边,这炸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他也不知道,他想起那句带着缱绻意味的“我们都不死”,眼泪淌了出来,坏人,说什么割头不割头的,都是逗他的。
这要是一炸,哪里还能有头留下来。
何复从暗处走了出来,接过薄棠,江渡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一把,在手离开引爆器的那一瞬间,一枚小小的红点对准了江渡的头颅。
“阿渡”!
江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重力推向了一边,一瞬间内,薄棠踉跄了一步,而何复的胸口涌出了殷红的血。
他低头看了看,又望向了江渡,“照顾…玄英…多……多谢了”。
说完这句话便轰然倒地。
当初江渡的父亲替换了江禾的小儿子,也就是何复的父亲,被送进了萧邸。
何复一出生便叫做何复,父亲告诉他,是江禾的禾,复仇的复。
江家人的七十年血泪,要靠他终结。
他从一个侍奴做起,想办法进了防卫团,无人引荐,没有背景,只得搭上陈家的线,做到了小队长。
后来又投靠了萧启明,成了防卫团副统领。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同一件事奔波劳碌,费尽心机,连亲儿子也没放过,苦了玄英。
死到临头,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都是无用,只是能救下江渡就等于救下了所有人,他是甘愿的。
回家吧,替我回家。
这一下没打死江渡,陈泉只得放弃在萧邸击杀他,由着江渡把那群老弱病残带了出去,何玄英也面无表情地跟在人群里,他听到了人群里传出欣喜的声音,因为竟然有人为他们断后,烟雾弹迷糊了他们的身影,六月天暑气不小,他却如同身处大雾弥漫的寒夜。
他麻木的坐上了卡车,车厢上拉着密密麻麻的人,像极了送往屠宰场的羔羊。
他听见江渡在向为首的人道谢,“替我多谢冬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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