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于罗璧的身世,或许只要问问,罗璧就会自然地回答他。
“罗璧。”宗骋野轻声说,“你能讲讲我妈妈的事情吗?”
浮灰乍起,阳光将他的脸衬得朦胧又冷峻,罗璧顿了顿,才道:“记不清了。”
宗骋野敏感地知道罗璧不愿多说,他想到萧顷说的寄养关系,又忍不住锲而不舍地问:“那……那位照顾你们的人还在吗?”宗骋野吞咽了一口口水,“我能不能见见她?”
罗璧沉默下来,音乐频道正到一个空档,广播调频音沙沙作响,车窗外的喇叭声变得更加明显。
宗骋野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他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着急地转移话题,弥补道:“我,我后背今天还是有一点疼,你能不能再帮我上上药?”
到了十字路口,面前是红灯,车停下来让往来的行人先通过。
罗璧突然转过头看向他,眼镜在散射进来的阳光下反着光,神色却很平静,无波无澜道:“好啊。”
不说是上药还是见面,这阵安静如鼓槌敲打着宗骋野的心脏。
红灯短暂的秒数终于过去,车重新启动,缓慢地向前行驶。
就在宗骋野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声音突然响起,好似交响乐团里最沉最浑的大提琴,平静地开弓拉弦。
“罗杏十六岁的时候我被收养,她那时候就已经是很漂亮的女孩。”他语气平淡地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却冷漠得宗骋野心惊rou跳,“罗杏二十二岁嫁给宗高晟,后来生了你,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
宗骋野感到手脚一阵发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罗璧,冷漠、不近人情。
可转瞬间,罗璧又笑了一下,如暖阳破冰,好像对宗骋野揭人伤疤的举动很无奈,“老人家年纪有些大,因为罗杏从来没有联系过她,她不知道你的存在,见到你情绪可能会有些激动。不过如果你想,下周?”
他侧头回忆了片刻时间安排。这段路路口很多,等到下一个红灯车停时,他看向宗骋野,温和地说:“下个周末或许可以带你去见见她。”
宗骋野看着罗璧轻勾的嘴角,点头。
宗骋野并不知道罗杏的过往,虽是母子,但他与罗杏并不亲近,这么问也只是想多了解罗璧。他想,自己刚才可能戳到罗璧的伤心事了。
*
罗璧的工作室在二楼,同一楼一般设置的简约雅致,书柜整齐排放,书籍按照作者姓名顺序规划清晰地排列着。什么东西都很好找。
罗璧规矩地给宗骋野上过药后,宗骋野抓了档案袋缩进房间,二楼安静得连灰尘扬起落下的声音都好像听得见。
罗璧在书柜前停驻片刻,蹲下身从书柜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个木头匣子。
匣子落了锁,一个月前擦干净的表面又落了一层薄灰,罗璧指尖按上去,轻轻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正正放了一叠信,最上面的纸面还簇新,往下的有些许已经泛黄。寄信人应该是很爱惜这些文字,或者对收信人饱满殷切希望,每一份信封都Jing心挑选,部分纸面上还画了小小的银杏叶。
罗璧坐在工作椅上,向后靠,面无表情地抽出了一封。
书房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窗帘拉着,昏黄光线成为黑暗房间中唯一的亮源。
干燥的信纸被拆开,罗璧的脸在信纸微晃中一明一暗。
一封浏览完毕,俊美的脸上终于出现一点讥讽与愠怒混杂的神情。罗璧随手又抽出一封,这封信横向略宽,厚度也与其他不一样。
打开以后,两张硬纸片如同闪烁翅膀的蝴蝶一般落到地上。
是两张照片——两张满月时期的宗骋野。
他那时候眼睫毛就很浓密了,几乎遮住了半只眼睛,皮肤在泛黄的相片里都可显得极白,皱着小巧的鼻子,做着好像在打喷嚏的怪相。
另一张则乖巧得多。他依偎在罗杏怀里熟睡,穿着光鲜Jing致的婴儿服,高傲得像个小王子。罗杏则笑得温柔羞涩。即使刚生育完,也能看出她是一位少女。
从前罗璧看了会愤怒的照片,今天却让他无比的平静。他甚至在宗骋野的照片上多端详了一会,才陆续抽出其他的信件。
整整二十封,每年宗骋野生日时都有,罗杏实在按耐不住时也会写,她偶尔附上宗骋野的照片,最后几年则完全没有照片了。罗璧颇为兴味地拆了几封,将宗骋野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都回溯了一般。
宗骋野从前真是个Jing致的、生人勿近的小公子,不知道从哪一张开始,他的神情变得戒备又警觉。
罗杏二十二岁离家,为了和有钱人宗高晟结婚,同阿妈大吵一架,将阿妈气的血压升高,脑血栓发作,在床和轮椅间交替躺了一年半,家里积蓄救病耗光,彼时罗璧十四岁。
后来情况好了点——罗璧一边读书,一边做些代笔的脑力活,赚到一点微薄的活命钱。
十五岁的罗璧看到罗杏寄来的求和的信件、宗骋野衣着华丽的照片,觉得讽刺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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