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区区茅屋,方寸之地,偏生叫人寸步难移。先前竟未发觉,看似简陋的茅屋中机关重重,见所未见。
赵君湲师从名师,武艺超群,对机关术也略有所知,然要破除这等机关术实在是能力有限。
还剩最后一日时,周凛问他能否破解。
赵君湲心服口服道:“出神入化,闻所未闻。”
次日一早,恭敬拜于周凛身前,“晚辈认输了。”
周凛抚颌大笑,笑毕,扶起赵君湲,扬袖一拜。
“宋国公,承让了。”
.
翌日。
童仆引赵君湲上山,到主宅去拜见主母。
迦南早已梳妆严整,仪态端庄地坐在主位,手边一方木几,上面搁着赵君湲遗失的那柄剑。
迦南面上堆着笑,手心却捏了一把汗。家翁允的事她到此刻都还是云里雾里,如在谷底。
一向敬重的家翁居然执意将犀娘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男子,叫她实在难安。
问及缘由,家翁也不解释,只道:“你去见一见罢。”
远远的,童仆已经引了那人过来,妾室茯姬坐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便俯身和迦南道:“妾看这位公子相貌举止皆不俗,应是良配。”
迦南不言,抬头望向门口,那位公子已到了堂前。
芦席早摆置妥帖了,婢女奉茶水上来,年轻公子款款施礼,告明来意,尔后落座。
果真有理有节,想来家世人品差不了。
迦南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对家翁再是不满,但作为一个失去丈夫的女流,事事唯诺,不敢否决。
迦南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看这年轻人尚带着少年气,于是细细盘问起家世。
当赵君湲告知家世身份,迦南竟然默默看了他好一阵,直到茯姬出声提醒,“夫人觉得可还行?”
惊觉自己失态,迦南掩饰着咳了两声,让婢女将剑拿去还与赵君湲,“雁沉贵重,公子日后不可再遗失。”
赵君湲推拒不要,“晚辈此行仓促,又遭横祸,身边并未带什么贵重之物,唯有此剑勉强能作聘礼。”
迦南迟疑了一下,就听见外间传来女儿犀娘的声音,她连忙起身,神情慌乱。
赵君湲料想她并不想让自己和犀娘相见,知趣地告辞了。
在堂上就有疑惑,原路下山时,赵君湲一路回想起来,愈发觉得可疑。
这家主母穿戴虽然朴素,举止却大方不俗,根本不像村野山妇,他提及自己的身份,妇人也没有半分惶恐局促之态。而且,从她的神情和交谈中基本可以断定,她分明认得镇国将军的剑。
赵君湲面色一震,回望偌大的周宅,背脊不禁渗出冷汗。
当他走了好长一段路,消失在山路尽头时,一道稚气的声音从那座宅子传出。
“孩儿才不要和那个人成婚。”
犀娘任性娇纵,又缺乏管教,年龄大了逐渐无人能约束。迦南少不得心生悔恨,奈何性情柔软,不忍心呵斥,只管自己生闷气。
茯姬从旁劝导,迦南垂泪道:“我这个女儿性情不讨喜,来日嫁去婆家受气,无人帮衬宽慰,怎不叫我忧心。”
赵家是什么人家,簪缨世族,伐冰之家,人多口杂,哪里容得下犀娘这样无法无天的主母。
迦南这么一说,茯姬也担忧起来,但婚事已定下,再反悔已经来不及。
婚事定的仓促,周家上下张罗起来,裁了两身婚服,连夜赶制。
昏礼这日,在青庐行仪。
装扮一新的新妇哭着被人搀掖上来,赵君湲只觉当头棒喝,荒唐万分。
昏昏噩噩行完同牢之礼,娇小的新妇被一个中年妇人背回房间。
新妇在榻上撒泼打滚,捂着耳朵,说什么也听不进,茯姬陪着,耐心地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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