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幼清先是去了太子府寻杨铎,然扑了个空,问桑昊,桑昊只说今日公子铎心情不好,刚出去了,正与你是前后脚。
杨炎幼清也不客气,知晓后扭头便走。
杨铎出门会去哪?一是尹候行宫,不过没有很严重的事也不会专程去,二是跟朋友去酒会赏花,但哪有人大白天的干这个。三就是去他常去的酒肆吃酒,可还是那句话,谁人大白天的吃酒?
杨炎幼清上车前,瞧见两个人从偏门出来,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穿着红色宫服,正是尹候行宫中的医官。
谁病了?老太子妃病了?
虽然杨铎的父亲已故,但他的母亲老太子妃还在世,就住在这太子府中。
杨炎幼清看着这二人在桑昊的带领下,上了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细数下,这车竟配了八个金鸾铃,耀眼夺目,跑起来哗啦哗啦,有够吵的。
“公子,我们下面去哪?”长四问。
杨炎幼清保持着撩帘的动作,心想如果太子妃真的病了,那桑昊不会如此气定神闲,许是别人病了,又或者……
“去昌荣街的酒肆。”
昌荣街的酒肆算是常州内最大的酒肆之一,来往都是富贵之人,杨铎曾经常带杨炎幼清来这里吃酒,因为这酒肆二楼以上都是小房间,所以二人经常借酒盖脸,胡闹一番,时间久了,二人都对这家酒肆有些偏爱。
杨炎幼清到了酒肆,真在三楼找到了独自吃闷酒的杨铎。
“五哥哥,怎么独自吃酒?”杨炎幼清推门而入,随手把门关上。
杨铎没理他,今日他穿了件月白菱纹深衣,外罩黑色素蝉衣,头上一顶乌黑累丝铜冠,看着丝毫没有富贵气,虽然是背对着他,却颇有一番压抑在里面。
杨炎幼清看得清楚,却无心细品其中含义,他有事要讲;“昨晚睡得可踏实?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本以为你单单对我一人无情,虎毒还不食子,你竟然……”
杨炎幼清边说便绕到杨铎面前,话没说完便断了,原来杨铎不仅穿的压抑,那一张素来薄情寡义的俊脸上,少见的挂着愁苦相,并且双眼赤肿,似是哭过。
杨炎幼清本是怀了一肚子怨气来,如今见他这幅模样,一时忘记了讨债,只满心记挂着他了。
“五哥哥……”杨炎幼清挨他坐下,顷刻间变了态度;“你……你这是为何……?”
杨铎放下琉璃酒盏,愣怔了片刻,杨炎幼清虽心里火烧火燎的急,却也不敢催促,只顾陪着他。
“高瑱……又有了。”
“五嫂嫂……?”杨炎幼清心里一痛,悲从中来,强颜欢笑道;“那可给五哥哥道喜了……什么时候的事,怎的哥哥还这么……”
等一下……
杨炎幼清闭上了嘴,如若真是夫妻恩爱的产物,那杨铎还会因此在酒肆中买醉?
“还愿回来……便有了。”
杨炎幼清明白了,这孩子……又不是杨铎的。
当初高瑱身怀六甲,在夜半时分嫁入杨家,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因着公子铎和高翁主的身份,谁也不敢公开谈论此事,几年后生了次子杨斐,众人都对这孩子的血统没有质疑,之后二人一直相敬如宾,杨炎幼清都以为他们俩要白头偕老了,谁知高瑱又来了这么一出。
“她这……高祯真就放任不理?”杨炎幼清身为男子,能体会到杨铎屡次被人轻视羞辱的愤怒。
“如何管教!?且不说她现在嫁出去了,她嫡母去的又早,那高祯一心只想着称霸天下,何人能管束她,可不就是随性而为!”
说着,杨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与她虽无情分,却也有夫妻之实,想着日夜相伴终能感化一二,谁知她与那狗入的父亲一般!冥顽不灵,铁石心肠!打着还愿的幌子去做那男盗女娼的腌月赞事!我唔……”
杨炎幼清瞧他越说越大声,怕隔墙有耳,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杨铎哼了几声,便安静下去,垂头丧气的继续吃酒。
杨炎幼清看惯他云清风淡,好整以暇的样子,如今见他如此有苦难言,早把来时的事忘到脑后,只想着如何安慰他。
“十一弟……”杨铎似是忽然注意到他,有些醉眼朦胧道;“你刚才进来……说是什么事?”
“嗯……无碍,”杨炎幼清看他这借酒消愁的样子,猜出他应该不是那幕后黑手。
“不……你刚刚说,虎毒不食子!?什么意思?我那大儿子怀信虽不是我骨rou,但我也未曾亏待他,二儿子杨斐是我亲生,我也未打骂过,怎的就忽然讽刺我说虎毒不食子……”
杨铎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在说盼杨?他怎么了?”
“他没怎样,今日傍晚,我就送他去别处,”杨炎幼清守着杨铎,心里哪还装得下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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