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了母亲,该说些什么?”殷莫愁有些惆怅地说,“我们许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冬雪最机灵,因道:“主子什么都不必说,听老夫人说就行啦。”
殷莫愁如获宝典,提步而去。
待她走远,冬雪喃喃:“咱主子天不怕地不怕,可一遇到老夫人就不知所措了……”
“主子外刚内柔,这些年心怀愧疚……”春梅叹气,“你没看见她眼角有泪痕吗,刚才做梦应该是哭了……”
佛堂在殷府偏院,后面还有花园,占地甚广,伺候老夫人的也都是跟了她许多年的奴婢。
一名老婢在院外恭候:“大帅来了……”
“嗯,是母亲让你在这接我吧。”
“当然……”老婢在前面引路,“老夫人正等着您……”
明明是在自己府里,殷莫愁却初来乍到似的拘谨,边走边问:“母亲近来可好?佛堂这里还缺什么务必及时派人告诉我。”
“老夫人康健,佛堂这里也一切都好,劳大帅挂心了。大帅每个月让人送到佛堂吃的用的都够,下人们十分感念。”老婢矜持笑,“您看奴婢这身衣裳簇新簇新,也是府里分到佛堂的布料做的。”
“嗯,那就好。你们要好生伺候老夫人。”
老婢感叹:“大帅一片孝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夫人怎么会看不见呢,放心吧。”
说话间已经来到佛堂,殷莫愁近乡情怯地慢步挪了进去,殷母正在佛前诵经,下人通报后,在奴婢的搀扶下从蒲团起身。
殷莫愁低喊:“娘”。
殷母缓缓转身,视线盯着殷莫愁,她已经年过半百,脸上淡淡的皱纹刻着母女长达二十年的隔阂,安静片刻,方道:“你们都下去吧。”
老奴婢们愣了下,立刻如蒙大赦地出去了。
殷母目光没动,脸向外面偏了偏:“你去把门关上,我有话要跟你说。”
殷莫愁:“是。”
这时佛堂里只剩下严厉的母亲和沉默的女儿,以及一尊冷视众生的佛像金身。门外一众奴仆在自己的位置上远远站着,时不时抬头望见佛堂透过窗纸而闪烁的烛光,难掩忧虑:
他们都是跟了殷母多年的老仆人,见过无数次她对殷帅大发雷霆,在殷莫愁还是殷少帅时,殷母就能拿茶壶直接往她身上招呼。如今殷帅的翅膀已经硬了,别说是府里,就是陛下也不会对她说重话,但殷母还是照常发飙,殷帅一般开头忍耐,但忍不过多久,也飚,这些年不知道摔了多少瓷器、象牙、玛瑙。
要是再吵起来可怎么办,还劝不劝……
第8章 葬花案(7) 殷莫愁:“行,就我不正……
老夫人悠悠道:“最近是不是很忙?”
殷莫愁回答得巧妙:“还好。”
还好,也不是很忙也不是很闲。因为她不知道亲娘是希望她忙还是闲。
她以为母亲下一句会问“在忙什么”,殷母却忽然说:“你瘦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
殷莫愁吓一跳。
“听说你力主兵制改革,遭到朝中不少人反对,但皇帝是支持你的,所以他们便借着你的私事弹劾……”
“娘亲也知道林御史的事了?”殷莫愁有些不安,“是我看走了眼。原本以为他只是有些书呆子气,但起码是正直的清官……呃,母亲放心,不会影响到兵改计划。兵改是父帅遗愿,我一定完成……”
“我知道你的心意。”老夫人打断了女儿结结巴巴的解释,“你说说,接着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是兵改还是择婿?一向雷厉风行的殷大帅有点琢磨不透老母亲的意图。
“蠢物,当然是问你的终身大事。”殷母嗔怪地说。
殷莫愁知道母亲严厉,唯有道:“我已经完成了对父帅一半的承诺,就是替他保护陛下保护大宁。另一半承诺是我得为殷氏留后,娘,我也是身不由己……”
“传宗接代就可以不顾殷氏名声了吗?”殷母责问,“你这些年在外面留连了几个男人,别以为我不问世事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以前世家忌惮你,只敢私下议论,现在林御史一闹,朝野都公然议论我殷家主人是龙阳之癖,民间更是对你风流的事津津乐道。真是辱没了你父亲和祖父的英名。”
殷莫愁垂下头,有苦难言。
殷母冷声:“无忧,你要记得你叫殷无忧,你不是殷莫愁,莫愁是你弟弟的名字。你替他活着,代他尽孝尽忠,我宁愿你六年前为勤王救驾死在的齐王叛乱中,也不许你让他的名字在青史里留下不堪污名。”
空旷的佛堂里,老夫人声声指责,她已经上了年纪,但那大家闺秀标致的瓜子脸杏仁眼,看上去,年轻时也是秀美温柔的女人。世家出身,恰逢盛世,嫁入殷府,殷怀无妾,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大概就是她这模样,所以才为一对龙凤胎儿女取名无忧与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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