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听她这话才发现了端倪,掀起眸子问,“夫君他做什么了?”
他面儿上眉目温顺,瑶仪却看出他这是最漫不经心的伪装,他眼底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柔情。
他装得还是不到位,或者说他压根就懒得在瑶仪面前装样子。
她微叹口气,本来还能当宋夫人只是对陌生人不爱开口罢了,可如今一看,却并不是这样,而是打心底就不屑于跟旁人多说。
她不知道这宋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却多少知道宋家的名号,给宋家的儿子做媳妇,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只是她想也到不了目中无人的程度。
或许是这人的性子就是如此。
她忽然觉得宋公子待宋夫人的好多少有些不值,多说无益,她就算说出来,看到他这漠然的态度也是心烦,还不如不多管闲事。
更何况,宋夫人不一定就愿意听她的劝告。
“昨儿个夜里宋公子来替你借那东西,定是拉下脸皮才说出口的,以后你也注意着些,算着到了日子便备好。”瑶仪以最简短的话说道。
段宁似乎懂了些什么,却并未开口说话。
她叹了口气,又轻声说,“宋公子个子确实瘦小,与夫人的高挑纤瘦不相符,可人万万不可貌相,宋公子待你如何,你该知道才是。”
她抬眸端详着他的神情,仍是淡淡地漠然,她顿觉得不满,去将门打开,下了逐客令,“罢了,我也不能耽误二人上路,不知你们是要去哪里,一路平安便好了。”
段宁没有回话。
她什么也不知道,看了些皮毛就试图指导他人的模样,他看了真是想笑。
无妨,他便当作自己从她那学到了点什么。
他浅浅一笑,屈膝垂眸道了谢,这才从瑶仪脸上看到些笑意。想必她是以为自己全听进去了,觉得欣慰。
他只是在思索她前半段话的含义,半晌,他似乎悟出了什么。
关于昨晚宋凌到底做了什么。
他跨出了瑶仪房门,朝院中走去。
宋凌在大院里牵着那匹昨天突然发疯的小马细细观察。不知道是早就有了,宋凌没有发现,抑或是昨天它发疯时不小心蹭破了的,总之这马的侧背部被不知什么东西划伤了,一晚上了伤口还未长好,翻出已经黑紫的皮rou,周边的毛发上也沾了血迹,都已经凝固在上面,暗暗地发乌。
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嘴里喃喃自语,“好,好啊。”耳边却突然传来的段宁温润轻缓的声音,“好什么?”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后立马调整了表情,将眸子从马背上移到远处的天空,继续笑着感叹,“好美啊。”
段宁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过去,天色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太阳还未升上来,她看着的地方连片云都没有,倒是有棵没熬过寒冬的枯树横在那里,枝杈被狂风吹一下就掉个干净,老鸦的重量都承受不住。
...也不知道是哪里美了。
宋凌也意识到这一点,立马低下头装作方才什么都没发生,牵着马往医馆外走,装作无事发生,边走边说,“快回去吧,一晚上没回去,爹肯定急坏了。”
从这里回宋宅要骑马过一片林子,晚上不好走,白天就顺了很多。
宋凌昨天领教过这匹马的烈性,不敢轻易骑她,于是还是让段宁骑马带着她。幸好大清早的,街市上没什么人,要是叫她那些狐朋狗友看到是她夫人骑马带她,肯定要笑话她了。
两人平安到了宋宅,推开门就有个小丫鬟“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宋凌认得她,吓了一跳,忙上去问,“择春,你怎么了?没事吧?”
择春却只是揉揉眼睛,待看清了眼前人,才一下子清醒过来,撑着身子站起来,眼睛一瞬间就泪汪汪的,“公子可算是回来了,昨儿个您和夫人一夜未归,宋老爷担心地不行,差我在这等着,我等了一夜也没见着人影,今早上实在撑不住了才打了个盹。”
宋凌愣在门口不敢往里进了。
她爹气了一晚上,现在进去这不是把自己往阎王爷那送吗?
她自己送也就罢了,反正她也不是头一回,总不能把段宁也往上送吧?
那她可太不地道了,段宁昨晚上待她多好她都记在心里的,总不能让他因为这个,就在爹面前落个不好。
她赶紧让择春进去跟爹报了一声,一边拉着段宁朝里走,一边捂着嘴贴到段宁耳边上,“我爹可不好糊弄,Jing着呢,但可不能让他知道是去医馆了。一会就说,是我昨天玩饿了,非要吃老远一家包子铺的包子,非要你跟我一块去,才没能回来,知道吗?”
她这是把事儿全揽自己身上去了。
段宁还未反驳,择春就又跌跌撞撞跑出来,“公子,进去吧,老爷等着呢。”
这个点还等着,那估计就是一夜未睡。
她说不害怕是假的,平日里她爹再和善,生气的时候也十分不好说话,更何况这次的气还是积攒了一夜的,一会见了她,肯定是劈头盖脸地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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