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各怀心思的走,裴云潇等人则大快朵颐的吃,酒楼中很快便重新洋溢起了快活的空气。
二楼的包间,两个长衫的中年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
“恭喜你啊承玉,收了个好徒弟!”江东书院的院首郑伯焉为对坐的宋珏斟了一杯茶。
宋珏欣慰一笑:“逸飞这孩子,聪颖过人,却心思纯善,是个有大智慧的。”
“那唐桁呢?他不是逸飞举荐的吗?你怎么想?”郑伯焉问道。
“起初我以为,逸飞推举他是为了裴家。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学生,太过钻营。”宋珏道:“可前几日,我收到了渊和兄的信,是他告诉我,唐桁是他州府下辖县城的一个穷书生。”
“渊和兄说,这孩子之前建造了‘龙骨水车’帮助乡亲解决旱天的灌溉,眼见秋收将至,又钻研出了个牛连转磨,八个大磨盘呐,一头牛便轻松带动。”
“渊和任知府多年,还未曾见他如此称赞过谁。”郑伯焉惊奇道。
他二人年少时与刘膺在京中结识,也是多年的情意。刘膺的话,他们自然是信的。
“更为奇特的是,逸飞打小就和这孩子结拜了兄弟,长大后重逢,仍旧是不遗余力的相帮。甚至唐桁参加州府解试,逸飞特意找了渊和兄来推举。渊和兄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宋珏道。
“那承玉可知道是为什么?”郑伯焉追问。
宋珏看向郑伯焉:“你又何必装糊涂地来问我?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来,逸飞这是另有所图。”
“我并非装糊涂,我是想不通!”郑伯焉道:“他一个裴氏最受信重的后辈,当朝太傅最宠的小孙子,怎么会一门心思的结交寒门士子和没落世族,还费尽心机的为唐桁铺路?”
“他若真是有意拉拔自己的义兄,只需把唐桁收拢到裴氏羽翼,那便是扶摇直上。自古又不是没有寒门子弟依附豪族晋升,又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宋珏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来日方长,这些留待之后细观吧。”
吃过午饭,闲不住的韩少祯又不知到哪里去了,裴云潇与唐桁则结伴返回书院。
一进书院,几乎每迎面遇见同院的学子,都会停下朝她二人施礼寒暄,从门口到寝室不过短短一盏茶的路程,裴云潇和唐桁居然走了一炷香。
“看样子,状元酒楼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兄长今日方到书院,便已是名人了。”
回到屋中,裴云潇有些好笑。
“他们更多的是敬佩潇弟吧,毕竟梁泽仗势欺人,整个书院,除了你和容庆兄,再无人敢惹他了。”唐桁言道。
“兄长不是也不怕他吗。”裴云潇乐道:“像他这样的人,就缺生活的毒打。真以为自己出身高贵了不起啊,谁比谁高贵还不一定呢。”
唐桁眼神中划过一抹笑意。自打来到吴州,裴云潇愈发开心了很多,看样子真的很享受如今惬意的生活。
想到两人未来要一同参加京城省试、殿试,同朝为官,在书院求学的这段日子,想来是最后的逍遥自在了。
“潇弟这是在绘制吴州山川图吗?”唐桁走到窗前,欣赏起裴云潇的画作。
“不错。”裴云潇走近前:“难得有时间游山玩水,吴州风光又如此引人入胜,我打算将以后见闻绘于纸上,也好做个纪念。”
裴云潇与唐桁想法一致。一旦入仕,未来的几十年,她都再不可能如此恣意了,给自己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潇弟年少时凭《江南三赋》名扬天下,想必他日也会因这吴州山水长卷而名垂青史。”
唐桁赞赏着裴云潇纯熟的笔触,他现在想要画出如此Jing炼的画作,也都只得其形而无其魂。
裴云潇耸耸肩,唐桁哪里知道,这里只是一本书中的世界,哪有什么青史?不过她也不会扫兴,便玩笑道:“那兄长得陪我走遍吴州的各处美景,才好成全我青史留名啊!”
唐桁抬手,抚上裴云潇的肩头:“这有何难,陪你便是!”
两人相视一笑,忽听屋外有学子轻叩门扉:
“裴学兄,唐公子,在吗?郑院首与宋先生有请。”
裴云潇和唐桁来到书院的正堂,首座上并排坐着两个儒雅端方的中年男子,一看便觉学识渊博。两双眼睛更是敏锐有神,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学生裴云潇,见过郑院首、老师。”
裴云潇已是宋珏的亲传弟子,因此称呼上更加亲昵。
“学生唐桁,见过郑院首,宋先生。”唐桁也跟着行礼。
“原来你就是唐桁。逸飞在我这儿总是提起你,提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今日可算见到了,逸飞眼光不错。”宋珏笑着,言语间透露出善意。
唐桁也忙道:“学生也早闻先生鼎鼎才名,心驰神往。日前接到潇弟传信,欣喜若狂。只是因家中事务耽搁,这才来迟了,不及早见先生,请先生赎罪。”
“无妨。”宋珏不会在乎这些:“那这么说,你我算是神交已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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