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过了多久, 方才听得有人低声道:“陛下是明君。素来这样的帝王,最是不愿有损圣名的, 背后之人便是盯死了此道……”
却听得锦山侯大声道:“那是你们不了解皇叔父!”
他顿了顿,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 才又道:“皇叔父……并非、并非是个温和的人。”
他心道。
是个可怕的人。
钟念月前脚回到钟府,京中便下起了大雨。
“姑娘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洛娘惊讶道。
她先是瞧了瞧香桃的脸色。
香桃一贯沉不住气。
洛娘忙问:“出什么事了?”
钟念月先问:“我父亲和哥哥回来了么?”
洛娘道:“这个时辰正当值呢吧。”不等钟念月问,她又道:“夫人今个儿回娘家去了,说是有信写回来。”
万府常年没有男丁在,几位夫人,也是和离的和离,要么便跟随夫君一同入了军营。平日里实在没甚么人。
而上回那位为着高家相托求到钟念月这里来的表舅母, 如今还不敢见钟念月呢。
万氏也就没有带钟念月去。
钟念月点点头:“那不急,我等着就是了。”
她没有再遣人送信去给晋朔帝。
晋朔帝的人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 又何须她再多此一举呢。
香桃见状,急得不行。
她左右转了几圈儿,道:“姑娘怎么就不慌呢?那些人定是奔着姑娘来的,就是不想要姑娘做皇后,也怕姑娘做了皇后。这才编些谎话来……他们还聪明得很,知晓不直接从钟家下手,而是从夫人的娘家下手!”
钱嬷嬷都听糊涂了:“你慢些,慢些说……到底怎么回事?”
钟念月在窗前落座,眼见着雨水从屋檐上滑落连成线。
从前遇着这样的事,她该要想,爱死死了。
你弄不死我我是你大爷。
如今么。
那便更是出奇的镇静了。
为什么呢?
钟念月歪了歪头。
因为她越发地相信晋朔帝了。
从前哪怕晋朔帝待她好,她心中想的也依旧是,太子是他儿子,孰轻孰重?晋朔帝的好,只怕是不能作倚靠的。
果真是关系一变了,想法便也就变了。
“左右还要再等一会儿,去给我端盘果子来。香桃,你洗了手给我剥皮去,在这里打什么转?”钟念月懒洋洋道。
太子从雨中,缓缓走向了面前的宫殿。
他收伞,拾级而上。
便见惠妃立在屋檐下,正在看雨。
见他来了,惠妃已没了那日的气急败坏、面容扭曲,她反而还露出了点笑容:“那盆花正说要枯死了,这就下了雨了。过几日想必能见着它重新开花的模样。”
“明日太后会再请表妹入宫。”太子突然道。
惠妃骤然转头:“你这是何意?”
太子淡淡道:“你心下想的是什么事,便是这个意思。”
惠妃面色变了变,当下也不说什么花不花的哑谜了。
她转身往里走,道:“请太子进来说话。”
太子缓缓跟着她跨进了门。
还不等落座,惠妃便咬着牙道:“是不是你去与太后说的?太后当真是老糊涂了。还一心真要留我那外甥女做皇后吗?”
太子没有应声。
等惠妃发泄完了,她方才又重拾了几分方才悠哉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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