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勒痕断定死者被凶手长期捆绑,但由此看出其身份不一般,倒是叫聂青好奇了起来,“何以见得?”
顾怜英将死者的手腕提了起来,“大人请看,此人肌肤细腻,手上几乎无茧,普通百姓家的公子怎会有如此一双Jing雕玉琢般的手?再者这位公子的衣裳,这身衣裳显然不合身,虽死者由于被勒导致面目有些难以分辨,但从这些线索便足以断定死者身份,看来凶手并未刻意隐瞒死者身份。”
他顿了顿,“亦或是,凶手过于自大,也未可知。”
聂青愤恨得拍了拍大腿,“这凶手!分明是在挑衅!”
顾怜英转而又走到王启身旁,凝眉道,“大人,若破此案,属下认为还是要从王员外入手。”
“怜英不如有话直说。”
得了许可,顾怜英便道,“属下有几个疑惑,其一,凶手为何要用红线杀人?其二,凶手何故杀人?杀人总要用动机才是!王员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住不愁喝客栈,凶手显然是提前知晓,才会布下杀局,而这位新死的贵人,亦是凶手绑了多日才下的手,如此看来,凶手决计是个有勇有谋计划周详之人。”
关于凶手是个计划周详之人,聂青着实赞同,“怜英的意思是,王员外的死,应该在知情者身上排查?”
顾怜英微微颔首,“不管是王员外的家室,还是不愁喝客栈里的人,都需要排查一番。”
聂青捏了捏眉心,这几日由于县里接连出现杀人案件,他已经焦头烂额,那眉心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红痕,“我这就派人下去排查!”
言罢他正欲起身,然则因为才受了伤,整个人竟虚了半步,若非林英眼疾手快,他便要直瘫瘫躺在地上了。
顾怜英微微摇头,他看得出叶鑫是个有功夫在身的江湖人,若非他手下留情,聂青此刻怕是没命了。
聂青被林英扶了回去,顾怜英又查了一番尸体,躺在这屋子里的两人,虽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但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暗暗联系着,仿佛被他解下的红绳,剪不断理还乱。
他一头栽进了验尸中,等他从停尸房出来时,苍穹之上早已高高挂起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如一层薄薄的纱,将整个府衙笼罩在一片神秘之中。
他一般在子时才能入睡,如今时辰尚早,他出了门便扭过身,往牢房而去。白日里听闻牢狱中出了事,那位李掌柜是来自首的,如今已然证明她是清白的,她没理由自尽。
他到时,狱卒正打算歇班,见他来,狱卒连忙近前,“顾仵作,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顾怜英拱了拱手说明来意,狱卒却是有些自责懊恼,“说来那位李掌柜当真是奇怪,早间还好好的,谁想她在袖袋中暗藏了毒!我才一转身,她便服毒自尽了!”
他边给顾怜英引路边道,“她一介女流之辈,大人还特地吩咐了要善待于她,更不能搜其身,只能供着,唉……”
“李掌柜进牢房时,情绪如何?”
狱卒被他这么一问,脸色一凝,很快道,“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与那老酒鬼吵了一番。”他将李玉娘与叶鑫的对话复述了一番,又摇了摇头,“没想到那老酒鬼竟是不愁喝客栈的东家!堂堂东家怎地如此蓬头垢面,啧啧……”
狱卒正在一旁唏嘘,顾怜英则是已经将牢房勘查了遍,牢房光线不大好,但他到底还是看清了里头的摆设。
牢房因常年无人变得干燥积灰,草堆亦是新添置的,狱卒也将当时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
老酒鬼走后,李玉娘坐在草堆上,狱卒与她也无甚话说,便打算出去待了会儿,等聂青带着老酒鬼再来时,却发现李玉娘已经倒在地上,地上还有一份纸包,里头是毒。
“可有人来看李掌柜?”
狱卒摇头,“我当时一直在门口候着呢!”
顾怜英浅浅颔首,与他再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从狱卒的描述里以及现场的环境得知,李玉娘自尽的可能性很大,只是顾怜英不解,她何故要自尽?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她非要自尽不可的事。
子时将过,他回到府衙客房,月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将整个房间衬得十分柔和舒适,顾怜英许久没有这般畅快得睡过了,竟是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光大亮,临汾县又进入新的一天。
聂青终究还是倒下了,然并非是因为叶鑫那一拳,而是因为劳累过度。
这些时日聂青从未睡过一个好觉,昨夜他又挑灯处理公务,竟着了风寒,一大早被发现晕倒在书房里。
顾怜英被林英拉着去给聂青瞧病,好在聂青底子不错,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聂铃儿闻言赶来,她是个单纯明亮的姑娘,如今竟带着哭腔,原来聂青自小到大从未生过病,怪不得聂铃儿这般紧张。
“要我说,都怪那老酒鬼!要不是昨日他疯了似的打了大人一拳,大人又何故会晕倒!”林英愤愤然。
聂铃儿猛地瞪了他一眼,“你说的是哪个老酒鬼?”
林英道,“就是那个叶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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