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却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欣赏还是困惑,只道,“足下是仵作?”
顾怜英嘴角微微一扬,“草民本是一名郎中,只是初来宝地也没什么营生,正见到府衙招工便来一试。”
聂青捏着验尸案册,眼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足下呈上来的案册本官看了,如此详尽的案册,一个郎中怕是写不出来。”
顾怜英微微颔首,“草民的师父仙去之前,也曾给山下郡县当过一两年的仵作,草民耳濡目染,自是会了一些。”
聂青这才收起疑惑,“足下初来临汾县?”
“正是。”顾怜英道,“实不相瞒,草民自小被师父收留,如今师父故去,草民便想着下山寻一寻身世,正经过贵县,觉着有些熟悉,便想着留下来查访查访。”
没想到顾怜英有这般身世,聂青道,“可曾查访出门路?可需本官帮忙?”
“大人日理万机,草民怎敢劳烦?”顾怜英微微一笑,“再说了,草民也不急于一时。”
关于顾怜英,聂青很是满意,介于他孤身一人,他便吩咐褚云峰在府衙内给顾怜英安排个客房,好让他住下。
然而他刚吩咐完,捕快林英着急忙慌地跑了来,“大人!河边又发现一具尸体,和不愁喝客栈命案一样,那人浑身上下也缠着红绳。”
才因为得了助力而松了口气的聂青瞬间蹙起双眉,“尸体在何处?”
“临近眠月街的玉河边。”
聂铃儿正在眠月街玉河边附近巡街,恰好听闻此事,便立刻扭转方向往河边赶去,她以为那些围观的百姓会破坏现场,却没想到他们竟被一圈乞丐拦在了外头。
难道哥哥比她早一步?
然而,当她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仰躺着的人时,眼底的怒火又熊熊燃起。
她迅速拔出腰间长剑,快走几步,直抵男人的脖颈,“又是你!”
男子慵懒地瞥了她一眼,“怎么?小姑娘又出来抓凶手了?”
“两次命案,两次在现场,你要怎么解释?”聂铃儿将锁链从腰间解下,“跟我回衙门吧!”
被聂青骂过之后,聂铃儿倒是老实了些,见到他她也没打算与之动手,只是男子却一个闪身,一个顺手,哐当一声,聂铃儿手中的剑又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地上。
“你!”聂铃儿顾不得地上长剑,撩起锁链就要将男子制服,然则武艺不Jing,才几招,那锁链不知为何竟缠在了她身上。
男子道,“我说小姑娘,凡事多动动脑子,什么人会在大白天出来杀人?更可况我来河边是找我这些老朋友小朋友喝酒的,难道这也犯了国法不成?”
聂铃儿被制得半分也动弹不得,当她要破口大骂之时,竟瞧见地上多了好些酒壶,她有看了一眼那些正在维持秩序的乞丐,终究还是冷哼了一句,“果然是一群好友!你这个无赖!放开我!”
见她气焰犹在,男子轻叹一声,最终还是松了手。
重获自由的聂铃儿拾起长剑,瞪了一眼男子,便向人群而去,“回避!都给我回避!临汾县官差办案,回避!”
她正要往人群钻,男子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聂姑娘,你这是作甚?”
“我在清理现场!你没瞧见吗?”
聂铃儿一把将他推开,然男子却呵呵一声,“我看,姑娘这是在通知那凶手回避吧。”
“喂!你这是何意?”
男子耸了耸肩,复又回去靠在树上,“尸体刚死不久,被抛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只是为了吸引你们这些官差不成?”
聂铃儿不解,“难道不是吗?”
男子轻笑一声,解下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这位先生说得不错,凶手将尸体抛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是在炫耀!”人群中走出一位瘦弱书生打扮的男子,却见他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只是身板单薄,聂铃儿甚至怕他下一刻会被一阵风刮走。
顾怜英向聂铃儿拱了拱手,“既然当众炫耀自己的杰作,又岂会不出来欣赏围观?”
“铃儿,你怎地在此处?”说话间,聂青已经带人赶到,顷刻间,捕快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聂铃儿听了顾怜英的话,便紧蹙眉头四处观望,却听树下那男子冷笑一声,“晚了!”
顾怜英近前几步,冲男子作揖,“临汾县新任仵作顾怜英,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男子慵懒得越过顾怜英冲着不远处的那些乞丐挥挥手,又随意得将酒壶别再腰间,款款走到顾怜英身旁,居高临下笑了一声,“叶鑫。”
说完他神色微凝,走到聂青面前,“凶手以同样的法子再度犯案,聂大人可还有何话可说?”
聂青的眉头从方才开始便没舒展过,此刻他的脸色更是铁青,牢里如今正关着一个‘凶手’,然而此地又发生了一起命案,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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