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动沿着刀刃传到手上。跳出一定节奏的脉动,让我的心慢慢镇定下来。我忽然想起一个说法,说是人死时最后剩下的会是听觉。听说即使其它的知觉都已死去,只有听觉仍会持续运作到即将断气前的那一刻。如果我现在动手剌穿颈动脉,相信在渐渐淡去的意识当中,就只会一直听到雨声吧。
我先放下剪刀,按下枕边的CD播放器,至少我想自己决定人生闭幕时要听的音乐。比起哀悼死亡的悲伤曲子,放些吵闹得突兀的乐曲来破坏气氛,与我的死亡更相配。我大声播放放荡乐团的《-tStandMeNow》,再度扑到床上,握住了剪刀。
我就这么连听了三首曲子,不小心欣赏起音乐来了。喂喂,给我差不多一点啊。再这样下去我会听完一整张专辑啊,然后再来个“下一张专辑”吗?
别闹了,就下一首。下一首听完,就一定要解决我这段可笑的人生。
可是就在第四首曲子还剩几秒钟就听完的时候,传来敲打玄关门的声音。我不予理会,继续听着音乐,就听到门被人粗暴打开的声响。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剪刀藏到枕头下,开了灯。
女大学生擅自闯进我的房间,按下了CD播放器的停止钮。
“会吵到邻居。”她说。
“只是音乐类型的差异吧?”我开玩笑地说:“那么,你拿要换的CD来了吗?”女大学生环顾房间内,然后问说:
“她呢?”
“出去了,刚刚才走。”
“下这么大雨还出去?”
“是啊。她受够我了。”
“是喔,真是遗憾。”
女大学生拿出香烟点火,也递给我一根。我接过来叼着,请她帮我点着。这种香烟焦油含量高得和梁光抽的牌子差不多,害我差点咳起来。她的肺肯定早就全黑了。
“烟灰缸在哪?”她问。
“用空罐。”我指了指桌上。
她抽完第一根,立刻又点着了下一根烟。
我心想,女大学生肯定是有话想说才找上门来,抱怨噪音只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记得以前她说过,就只有真心想到的念头,才会让她觉得化为言语好比登天一样难。
相信她现在正拚命思索,为的是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
抽完第三根烟时,她终于开口了。
“如果我是你的良师益友,应该会叫你:“马上去追那个女生。”还说什么:“不然你一辈子都会后悔。”但我是个狡猾的女人,所以不说这些话。”
“为什么?”
“谁知道是为什么呢?”
然后她毫无脉络可言地,混着吐出的烟说:“冬天都快到了。”
“跟你说喔,我是南方出生的。那边就算下雪,也很少会留到隔天。所以第一次在这个市镇迎来冬天时,我就吓了一大跳。一旦开始积雪,不就要一直到春天才看得到地面吗?而且我心中对雪的印象,就是觉得雪花轻飘飘的,很松软、纯白,所以知道堆积的雪重得让人想到就烦、结冰的步道走起来磨人神经,被汽车排气管喷过的雪会变得像火山熔岩一样,这些都让我有那么一点失望。”
我并不觉得她是没头没脑乱讲话。
相信这一定是笨拙的她使尽全力的表达。
“可是,深夜下了很多雪,到了隔天早上被除雪车的振动摇醒,打开灰蒙蒙的窗户俯瞰住宅区时看到的那种光景,不管什么时候看去都还是觉得好棒。有种整个世界都被刷成纯白的感觉。相反地,晚上从外面回来,一边发抖,一边喝一杯放满糖的热腾腾咖啡,像这样的感觉也很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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