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打断他,“拉到菜市口,当众宣罪。将死在哈萨图手里的将士们列个名录张贴在各门,允家属们观刑。”
郭逊领了命,陆筠不再理会他,轻手轻脚回到内室,闭上门,解去外氅重新净手净面,小心翼翼钻入帐中。
微凉的衣料触到明筝温软的肌肤,睡梦中的人蹙蹙眉,他立即不敢再动,瞧她并没有醒转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借着昏暗的灯色,他打量她Jing致的眉眼。
梁家就是一团污泥,根本配不上?她。若她自己没有和离,大抵数年后他也会忍不住对梁家动手……这般圣洁美好的她,如何会在梁霄枕畔躺了那些年?他不计较她是不是完璧,但他想到这世?上?曾有另一个男人见识过她所有的美好,他就嫉妒得快发狂了。
次日一早,陆筠带着明筝去了太后说的那处宅院。
其实是座皇家花园,原是陆筠母亲淮Yin公主的陪嫁,因孕后身体不好,淮Yin公主一次都没有来巡幸过。后来因下人疏忽,曾走水过一回,前些?年重新修缮,本应收归皇家另作他用,如今太后建议赐给陆筠,皇帝并无意见。昨日出了宫,旨意就颁下来了。陆筠军功卓著,在西北说一不二的统帅,手底下三十多?万王师。回朝后任三品卫指挥使,负责管制禁军,实则是委屈了。虢国公的爵位历传三代,到他这一代,只得降等承袭,他安然领受,从无怨言,皇帝喜他知进退,赏座园子并不出奇。
只是明筝有些?不安,她是新嫁妇,家里尚有婶娘、祖母等长辈,她不在前侍奉,却与陆筠出来游玩躲懒,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
陆筠宽慰她:“有太后懿旨,不用紧张。陆家也不兴立规矩这套,祖母常年吃斋念佛,不喜人叨扰,婶娘们各居其院,也都肃静惯了。”
陆家的氛围有些?沉闷,明筝这两日便感觉到了,陆老夫人几乎没个笑脸,小辈们在她面前都很谨慎。明筝对陆家的过去有些?耳闻,老国公疆场上马革裹尸,陆二爷遭擒受辱,被折磨虐打而死。也难怪老夫人再也不会笑了。
想到这里,她越发心疼陆筠。当年战场上的残酷,他是亲眼目睹的。
明筝突然就觉得那些礼仪规矩不重要?了,没什么比陆筠开?怀要?紧。他想叫她陪着他,她就多?陪他一会儿。
牵手在侧门进了园子,身后侍婢仆役们抬着箱笼把他们惯用的用具都布置在主院。
屏退从人,两人携手在池塘边逛了一阵,园林占地颇广,是依照江南水乡的园子形制造的,园内有湖泊,岸边停着画船。
湖心有一亭,上?书“望远亭”三字,明筝想到当日郑国公府那场插曲,打趣陆筠,“当日侯爷在郑家湖心亭内,可知对岸翘首望着您的,都是想做您妻子的姑娘?”
陆筠环着她腰-身,与她并立在岸边栏畔,“知道。”
他淡淡道:“我还知道,那日你也来了。”
他低头嗅着她馨香的发丝,“我是为你?而去,只盼能远远瞧你一眼罢了。”
多?少相思,如今说来轻巧如斯,可那些沉痛的记忆,唯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明筝回身仰头望他,“侯爷心思太深,苦了那些姑娘。如今我嫁了侯爷,不知多少人背地里写?了我的八字咒我……”
陆筠轻轻拧着眉,不悦道:“谁敢?”
明筝轻笑,“闺阁里的小心思,如此这般罢了。当笑话与侯爷说来着,侯爷若是挂了心,倒是我的不是。”
陆筠叹了声,“喊我什么?”
明筝缩了缩脑袋,被他捏住下巴迫她正面仰视他。
明筝红着脸,启唇道:“筠、筠哥。”
“罚你?——”他掌心落在她-tun-上?,“罚你?多?喊几声,长长记性,可有怨言?”
明筝羞恼得不行,这样的动作简直太犯规,岂能光天化日这般……使劲儿将他一推,嗔道:“侯爷!”
陆筠站定不稳,身后就是不知深浅的湖面,明筝见他晃动,吓得脸色一白,惊呼一声,忙来拉扯他。
她撞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宽厚而健硕,手臂极有力,托住她,打了半个旋儿,她背脊贴靠在水边的柳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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