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桃换了妇人装束,又这么久没见,她一打眼才没认出来。
萧夫人不在意地点头,原是丫头而已,那不值得她再看第二眼。她掀起眼帘扫向许融,质疑道:“你的丫头,带来我这里做什么?”
许融笑了笑:“夫人,还是叫她起来再说话吧,她现在的身子,不便久跪。”
萧夫人眼神厉了一下:“——什么意思?”
之桃在地上动了一下,怯怯地伸手护住了小腹——她终于缓过了神,知道该轮着自己表现了。
家里正有一个孕妇,不要说萧夫人这样生养过的,就是她身边的丫头也从这个简单的动作看出了什么,立刻展开了联想。
萧夫人终于又看了一眼之桃,眉梢一挑,笑了一声:“二郎做的好事?我给他挑人不要,原来自己有了相中的,这也罢了,只是偷嘴就偷嘴,叫一个丫头先有了,可有些不像话。”
“行了,先起来吧。”她叫之桃。
之桃没有料到她居然会想到萧信身上去,就有些愣,愣完不敢沾这个嫌疑,忙道:“夫人,不是二公子,奴婢与二公子面都没有见过。”
萧夫人意外道:“嗯?”
“是世子,奴婢怀的孩子是世子的。”之桃揪着衣襟道。
说这句话时,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萧夫人的目光。
萧夫人:“……”
午后晴空朗朗,她却好像被雷劈过。
站在萧夫人身侧的丫头也呆了,呆完回神,忙把屋里屋外几个大小丫头全部遣出,自己又站到门边亲自守着。
萧夫人那点倦意已经全没了,她直起身来,厉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她逼视的是许融,许融摊手往后退了两步:“夫人,叫她说罢。我也是才知道,吓了一跳呢,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只好带来见夫人了。”
萧夫人只得又去瞪之桃,她心里不以为这真的与许融毫无干系,打算好了弄明白就找她算账。
之桃开始且泣且说起来。
这是她唯一的活路,她必须用尽全力抓住。
该怎么说,她倒是已经想好了。
将那三个字出卖给许融的事一定不能说,说了,她岌岌可危的性命又悬了一层,能说的就是对萧lun的深情,如何痴心妄想,如何抛弃一切也想与他在一起,如何得偿心愿,如何有了孕,如何珍爱这个孩子,想保住它……
之桃终于说不下去了,她这大半天吃的苦头不少,心绪又几番剧烈起伏,作为一个孕妇来说,实在是超过负载了。
她眉间蹙起,额头渗出冷汗,捂着小腹向萧夫人求援:“太太,太太,只要允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求,依旧做个粗使丫头也、也——”
她跪不住,往地上倒去。
萧夫人脸色铁青,眼看着之桃在她脚底下哀声□□,裙摆下隐隐蜿蜒出血痕,她抿出严苛线条的嘴唇终于开启:“——叫人,去请个大夫来!”
很巧,府里正有太医,是常姝音那边请的,才被她的人送出府门,萧夫人使出的人见到,忙忙又把他请了回来。
太医前后脚看了两个孕妇,还都是动了胎气的样子,不知道缘故,深宅大院,不可说不可问的事多了,他把嘴闭得紧紧的,除了诊断之外的话一字不提:“这位小nainai月份浅,脉象可不大好,在下这里开一个安胎方子,让小nainai先用着。”
萧夫人满心烦躁,才按过的头都疼起来,还是问道:“能保住吗?”
“这——在下不敢说,若小nainai不再劳心,卧床好生保养一阵子,那也许可以。”
太医的话只能说到这样,萧夫人也没什么再问的,封红包请他出府。
之桃被抬进了厢房,本在床上默默流泪,见萧夫人要离开,挣扎着探出身去又求恳:“太太——”
“看好了她,别叫她乱动,也不许和一个人说话!”
生硬地丢下话,萧夫人将许融带回了正房,开始另一轮审问。
许融自在又光棍得很:“夫人问我什么呢?不如问世子与大nainai去,我也一肚子纳闷,夫人问了,也告诉我一声。”
萧夫人冷笑:“你少装相!你的丫头,你不知道?还是你带回来的!”
“她去年就赎了身,早已不是我的丫头了。”许融纠正,“今日也是碰巧,路上见着了大nainai,大nainai身边的人又说什么‘外面的贱人’,我听见了,将大nainai送到医馆后,才有意找了回去,但哪里知道会是之桃?更不知道世子竟派了人在那里行凶。”
“不瞒夫人说,之桃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我脸上难道有光么?若是平常,我非但不会理她,还要责罚她一顿。偏她样子不好,我怕在外面闹出了人命,伤侯府的体面,才带了回来。”
“既带了回来,要如何处置她,也就是夫人一句话的事,就是夫人不处置,也有大nainai处置,夫人说我知道,我知道有什么用呢?我又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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