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沉声说:“跟各级领导开过案情讨论会,一致认为可以结案。”
“可我们都知道,真凶还没有查到。”
“真凶?”陈默重复了这两个字,继续说,“你对这件案子的真凶是怎么定义的?”
周晓絮迫不及待地说:“就是真正的凶手,真正想要杀死被害人宋璨星的凶手。”
陈默说:“真正杀死宋璨星的凶手,就是陈顺祥。”
“他是被人害的……”
“被谁?”陈默反问。
宋璨星一时语塞,默不作声。
陈默继续说:“查案讲求证据,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就算被你查出来真凶是谁?那杀人手法呢?我们现在假设陈顺祥不是你所谓的’真凶’,你要告那个你认为的’凶手’什么罪行?谋杀?不行……证据不足……”陈默摇摇头,继续说,“教唆杀人?你知道教唆杀人起诉成功的概率可不比中彩票高多少?而且你别忘了,陈顺祥还是Jing神病患者。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需要费时费力抓捕的‘真凶’?”
周晓絮抬起头,对上陈默的眼睛说:“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就要不明不白的结案,放过真凶?”
陈默微微摇头说:“证据链完整,怎么能说是‘不明不白’呢?周警官。”
“陈默!”周晓絮尽力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气,说,“你是我队长,我尊重你,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所认为的、所做的决定都是对的,我们作为警察,职责应该是拼尽全力捍卫正义与公道,守护人民的权利,而不只是遵从事实上的‘真相’,这样结案,你真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陈默看着她,眼中忽而隐隐带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动容,他没有马上回答,就这么看着周晓絮,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依据你瞧不起的事实上的‘真相’推演,我刚才说过的话就是这件案子最真实的结果,无论你能不能接受,这就是现状,还有,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也不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周晓絮的身上越来越冷,一字一顿说:“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她话一说完就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陈默没有回头,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
早晨案情讨论会历历在目,他拍着桌子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宋璨星刚刚问过自己的。
局长的回答和自己如出一辙,只有一句不太一样:“陈默,你要记住,法律的根本不单单是道德的底限,而是社会需要遵守的统一规范,我们需要维护的也不是建立在个人意志之上的权利,而是整个社会的稳定和治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狠不下心,把最现实的话跟周晓絮这名新警察说出口。
或许事实如此,生来就有机会奉献与付出也需要资格,更需要命运的垂怜。
大多数的情况,很多事既没有对错,也没有黑白,只有因弱小而产生的悲剧,和因立场不同而出现的无奈。无论是谁、无论何种身份,所有人不过是命运这个巨大齿轮下一颗小小的粒子,被时间无情的碾压。
可即便事实如此,那就只能“如此”吗?陈默忍不住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
想至此处,他无奈得笑笑,想必真是让那孩子失望了吧……被时间无情的碾压。
可即便事实如此,那就只能“如此”吗?陈默忍不住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
想至此处,他无奈得笑笑,想必真是让那孩子失望了吧……
威胁(一)
黑夜驱散光明,让人的身体和意识愈发沉重。
偌大的客厅里,邱威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只亮着一盏台灯。
从白天到晚上,他心中荡起的忐忑已经随着越来越深的夜渐渐沉寂,忐忑散去之后隐隐带着一种即将解脱的快感。
临近半夜一点的时候,他的手机赫然亮起。邱威快速看一眼屏幕,按下锁屏键。他起身套上黑色运动衫,戴上早就准备好的鸭舌帽和深灰色的口罩,拿起桌上的两把车钥匙出了门。
黑色的奥迪亮着车灯从地库中驶出,停在小区院子道路旁的旧款捷达里孙大鹏正睡得香甜,周晓絮看清车牌后,立即把他摇醒说:“邱威出去了。”
她话没说完就点了火,目视前方控制速度跟上黑车。
孙大鹏搓一把脸说:“确定吗?这都几点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看一下表,说,“我的天呐!他出轨!”
周晓絮嫌弃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孙大鹏:“您这是连对象都没正经搞过吧?真要是出轨,还不得把自己捯饬成衣冠禽兽的样子,就这他一身黑衣黑帽,一准不干好事。”
“得得得,你最懂。”孙大鹏压低声音继续念叨,“谁没谈过个对象,瞧不起人……”
孙大鹏说完,抬眼看了一下周晓絮,随口问道:“哎,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周晓絮憋着笑说:“风趣帅气聪明多金脸蛋好,怎么也得占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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