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有些凉的手指卷进掌心,聂衍低声道:“一同进宫吧。”
“好。”她笑眯眯地应他。
朱厌站在聂衍身边,大气也不敢出,他深知今上对上清司本就有疑虑,这刚拿着驻宫令牌,就出这样的疏漏,侯爷想必不好交代,而侯爷这个人,太可怕了,刚从上清司领的罚完全不能平息他的怒火,待会儿不知还要受什么罪。
这样想着,朱厌突然听见聂衍温和地对他道:“错不在你,你且回去,其余的交给我。”
朱厌:?
我的侯爷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心口一个激灵,朱厌下意识地就掏出一张驱魔符,啪地拍在了聂衍的背上。
聂衍被他拍得五脏六腑都是一震,原本温和的脸立马沉了下去:“你找死?”
听他这话,朱厌反而松了口气,乐呵呵地道:“还以为侯爷被什么东西迷了窍了,这样就对了,这样就对了。”
还真是听不得好话。
翻了个白眼,聂衍撕了背上的符,往他怀里一塞,冷声让他回去,之后又拂袖走回前头坤仪公主的身边,一身戾气尽消,瞧着温淡如月,谦谦抱风。
坤仪侧头一看他就笑:“侯爷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遇见这种事也不慌不忙。”
“兵来将挡。”聂衍双目平视前方,眸子里湖水潋滟,“这种事,上清司每年会遇见三十多次。”
心疼地替他理了理腰间荷包,坤仪挽着他的手,夫妇二人和谐又恩爱地登上马车,留朱厌在后头捏着驱魔符,还是隐隐有种想往侯爷背后贴的冲动。
第23章 谁惹你我揍谁
上清司一直是帝王的刀剑,但因着怕刀剑伤害自己,帝王对其也是敬而远之,好不容易因着联姻愿意接纳上清司驻守宫门,结果天子脚下,国舅老来得的嫡子,竟就这么夭在了妖怪嘴里。
这让上清司进驻宫门的过程又漫长了起来。
帝王坐在龙椅上,左下首站着国舅爷,右下首站着昱清侯,场面实在不轻松。
“若上清司当真能守好宫门,微臣自然无二话。”张国舅痛心疾首,“但陛下,老臣如今以骨rou亲血替您查验了,上清司并不值得信任。今日能疏漏我国舅府,他日就能疏漏宫闱,末了还要说他们是天赐的本事,不欠着谁的,当真十分狂悖。”
聂衍垂眼听着,没什么反应。
上清司得罪的人太多,每年都会被人这样告状,一开始他还有心争辩,到现在反而是选择了沉默。
说多错多,不如听天由命。
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殿上多坐了一个坤仪。
坤仪从进殿开始就得了恩赦坐在椅子里吃瓜果甜心,小嘴一鼓一鼓的,似乎没在听他们说话。
但当国舅将话说完,她吐掉嘴里的果核,嘻笑道:“国舅爷刚知道了妖怪可怕,不能失防,理当劝我皇兄加强戒备,保重龙体才是,这怎么反过来劝皇兄摒弃上清司,撤掉守卫,岂不是更将rou往妖怪嘴里送了?”
国舅一愣,抿唇道:“天下道人的归处又不止一处上清司,微臣听闻京郊外的夜隐寺,高人甚多……”
“倚仗多年的上清司不值得信赖,外头山上的寺庙倒能让国舅另眼相待?”坤仪挑眉,又咬了一口芙蓉卷,“国舅爷当这是皇宫大内,还是自家后院?”
张桐郎微怒,侧头想瞪她,却被坤仪反瞪了回来:“据本宫所知,国舅府上养了不少道人,想必就是从那夜隐寺里来的,才能让国舅如此推崇。可昨夜府上出事,那些道人似乎也没有一个派上用场。”
“若说上清司是未曾巡逻到那条街,有所疏漏,那国舅府上的道人就是在场而无一用处。这样的人,国舅也敢举荐给今上,安的是什么心?”
牙尖嘴利!
张桐郎气得够呛,朝帝王拱手:“我张家世代忠良,嫡女嫁与陛下二十载,育有两位皇子在侧,于社稷是何等的功绩,公主殿下难道还能质疑我张家忠心?”
“倒不是质疑,而是国舅爷说话不讲理,理说不通,就只能从情来断了。”放下点心,坤仪叹息,“国舅丧子心痛,本宫和今上都能体谅,但也该就事论事,不可凭着情绪任意攀咬。”
分明是上清司渎职在前,倒说他是攀咬。张桐郎脸色难看极了,瞥一眼上头的皇帝,却明白自己这一遭应该是没了胜算。
上清司今时不同往日,有坤仪公主这个纽带在,今上愿意多信任两分,倒不像之前那么好践踏。
“好了。”看了半晌热闹的帝王终于开口,“国舅丧子,朕自当抚恤,也会着令上清司加强对官道附近宅院的巡视。”
咬了咬牙,张国舅想再说几句,眼眸一转,终究还是忍回嘴里,给上头磕了头,闷声退下了。
坤仪这才放松下来,笑眯眯地将手里点心分了帝王半块:“皇兄不必担忧,臣妹去上清司查看过,他们有十分厉害的法阵,只要往宫门外头一放,皇兄便可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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