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衍。他叫止衍。
无家一身轻、到处兴风作浪的止衍进了隐云寨的门,从此有了羁绊,即使远行,也有归期。
因为有人等。
终芒说完了止衍在那宅子里作的乱,说着说着,便走神了。
而一旁的小旗子摸着没胡子的下巴,摇着头,叹着气,“胡来胡来!怪不得那么多人要买他命呢——虽然他们从不知道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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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
不管哪座城里,集市上总少不了市井气,柴米油盐,棉麻鸡鸭,卖的吆喝,买的杀价,连地上的影子都沾点铜钱味的家长里短。
俗是难免俗了一些,但烟火气够暖。
众人背着筐到了芒果店前,却是没法装东西,人太多,得排长队。
小旗子爱玩爱闹,耐不住排队的无聊,拉着终芒袖子,央她趁着大人们排队的空当带着自己四处逛逛。
姑娘心软,总是经不住人求,说了好。
两个人手牵手在市集上走,一高一矮,一静一动,姑娘寡言少语,孩子说个不停。
“哇哇哇,那边有人是专学鸟叫的,学得好像啊!咱山里没病的鸦子就是那么叫的,就是那么叫的……有些个病鸦倒是不叫。”
“那个杂耍摊子要演刀山火海呢!啊,不是人演?是猴子演?呀呀,猴子真可怜……”
“二姑娘,二姑娘,”这下子声音轻了些,带了点说悄悄话的意思,“我,我想吃糖人!”
“又吃?”
“好久好久没吃了!”小旗子央求着,“nainai不给吃糖,好不容易下山,偷偷吃一点……好不好嘛?”
他把她袖子拽呀拽呀的。
糖人摊子不远。
也不算大。摊前斜斜地有几根已做好的糖人,那是一种浓润的颜色,只用眼睛看也知道甜。
摊前已围了不少人,除了个低着头出神的怪女人,都是年纪或大或小的孩子,瞪着眼睛看摊主低头做新糖人。
新糖半成,那是一只齐天大圣。
渐渐地成型了,又甜又威武。
小旗子馋得很,但也知道先来后到,耐着性子等摊主把先来的人要的糖人做了,再看一旁那始终没动静的古怪女人不开口,才猛地一举手,说自己也要个孙猴子。
摊主是个老人家,笑呵呵地应了。
做糖人有如作画,要慢慢地等,一笔又一笔,才渐成形。但画里的东西总是缥缈遥远,糖人却一口就能咬进嘴里、吞进肚里。
做好了。
终芒付了三文钱,摊主把糖人递给小旗子,忽地,那边上的怪女人抬起头来,盯着小旗子手里的糖人,一下子坐在地上,又拿手绢掩面,抽泣起来。
她左手背上布满红红的抓痕,未出血,但一条条状似蜈蚣,看着已十分可怖。
小旗子被她吓了一跳。
那女人哭道,“夫君啊……你在哪里啊……”
小旗子看看她,又看看糖,不由把糖人拿得紧了些。“我才十岁多,我不是你夫君。”
“夫君啊,夫君啊,妾身等了好久好久……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女人兀自哭得伤心。
糖人摊主道,“没事,走吧。没你们的事。玉香这姑娘疯了好一阵子了,成天哭,渔具店都开不下去了。”
玉香继续哭着,“夫君啊……”
这玉香长得细眉小眼,十分秀气,看不出疯癫,只觉得她悲恸。
边上有人朝她叹气,“你这姑娘真是,年纪轻轻的又没成过亲,你哪有什么夫君啊,怎么成天哭夫君不见了。”
玉香更哭,“夫君啊,他们怎么都不记得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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