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源把包放到摩的上,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接过董敬坤手中的行李说:“敬坤,听说你这次回去是要结婚。”
董敬坤点点头,一脸幸福的样子:“是,这月月底。”
张哲源送上祝福:“那先恭喜你了。”
董敬坤满脸笑意:“谢谢!不过你也别让我失望,今年我也要吃你的喜糖。”
张哲源勉强地笑了一下,为了让这个工友走得了无牵挂,他只得敷衍说:“放心吧,我会争取的。”
离别在即,两人的心情自然有些压抑,彼此说了几句就没话题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走的人终究会离开。董敬坤开口说:“张哲源,你回去吧!该上班了。”
张哲源点了一下头:“行,那你走吧!我也不远送你了。”
董敬坤上了车,回头又说:“张哲源,你这人太实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懂我的意思。”
张哲源哭笑不得,接连又点了两下头。
董敬坤对张哲源和王若华的事也略知一二,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宣扬,因为当事人都没有公开,他想自己何必要张扬。也因为董敬坤了解张哲源,只不过是不相信这个美丽的现实罢了,临别赠言,也算是对朋友的忠告吧!
董敬坤轻轻地向张哲源挥了挥手,摩的就把他带走了。直到三轮车隐没在车流中,张哲源才落寞地往回转。朋友离别就是这样简单,没有太多的语言,没有太多的牵挂,从此各奔东西,以后即使不再相见,也不会有什么期待。
这是张哲源第三次送工友,第一次是送叶建营,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第二次是送刘江伟,每一次面对离别都让他有不同的感悟。
那是在夏天的一个夜里,张哲源去刘江伟的宿舍,见他在收行李,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娘的,汽车不烧油,都你妈烧水算了。”
张哲源心中好奇,不知道刘江伟在骂谁。于是就问:“江伟,怎么了?”
刘江伟扭头见是张哲源,感慨地笑了笑说:“徒弟,我要走了,希望咱们以后还能再见。”
张哲源听得满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刘江伟叹了口气,看似失望地说:“就我开的那辆破面车烧油烧得厉害,早该送到废品站了,姓陈的老说我贪污油钱,真他娘的气人。在这我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寒心呀!”
这年春天张哲源尝过露宿街头滋味,不得不为朋友着想。于是他又劝慰刘江伟。说:“你看,天都黑了,再怎么说也得先住一夜,明天再走。”
“这鸟气我受够了,一分钟我都不想在这多待。”刘江伟边收拾东西边说,一个小包里明明已经塞满了东西,他还是硬往里塞。
张哲源愣在旁边,看刘江伟心寒不已的样子,看来真是受了冤枉。
只见刘江伟又嘿嘿笑了笑说:“还是徒弟对我好,怕我这时候在外边找不到地儿住,这个你不用担心,师傅我有地儿去。”
张哲源还在一旁沉yin:“江伟,从咱们认识到现在,你还没叫过我名字呢!”
刘江伟突然有些尴尬:“你叫——张——什么来着徒弟?你看我这脑子还真没记过。”
刘江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叫惯了张哲源徒弟,一时还真叫不出张哲源的真名。其实也不是刘江伟不知道,而是压根就没问过。就像张哲源和王若华一样,接触都半年了,名字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竟然谁都没主动过要问一下。或者在张哲源和王若华看来,名字真的不过是一个代号,或者相识就是一种快乐。只要快乐也就足够了,关键是过程,或许他们会更注重结果。
张哲源重新向刘江伟介绍自己说:“哲源!如果你觉得别扭,那就还叫我徒弟吧!”
刘江伟稍迟疑了一下:“那我还是叫你徒弟吧,都叫惯了。”
张哲源一点也不拘小节:“行,没事。”他见刘江伟还在往包里强塞东西,于是又说:“你的包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了,我那还有个包儿,你等等,我给你拿来!”
刘江伟不想欠谁的情,想谢谢张哲源的好意,转身见门口已经没了人。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张哲源一直把刘江伟送到公交站。当时已经夜里十点多,末班车早已经停驶了,他们只好再返回三杉欣欣家园,第二天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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