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梯上到顶层之后又逐层下来,几乎每隔几层就要停一下,毋庸置疑,这货梯必定是进了很多人,肯定是挤得连只苍蝇都放不下了。陆西季心里这么想着。
根据陆西季生活了这么久的经验,她自然知晓,无论什么有所期待的事都是要往坏处去想来得好,因为事先在心中埋好失望的种子,当失望真正来临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失望了。
然后,货梯到了十九楼,那平整却布满划痕的金属电梯门,在机器运作的声音中缓缓打开,陆西季不带什么希望向货梯投去懒散的目光,结果她看到的却是一趟干干净净的货梯,里面没有任何货物,只有二十楼的那个酒窝男孩笔直地站在那里。
本来在情急之中,遇到没有货物的货梯,已经足够让陆西季感觉得到一种意料之外的惊喜的了,没想酒窝男孩也会在那里,陆西季马上喜笑颜开,双眼马上变得有神了起来,宛如将漫天星河都揉进了眼里,那些温柔的星光都满得逆了出来。
果然,将尚未到来的事往悲观的方向去想,在最终得到乐观的情况下,人是特别容易感到惊喜的。
她风风火火地拖着那箱货走进货梯里,故意与男孩挤在一边,趴在箱子上,抬起那双温柔如流水的眼看向男孩,搞得男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嘿。”陆西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主动打了个招呼。
男孩回头,轻轻一笑,两个酒窝马上在他那富有弹性的脸颊上凹陷下去,甜美帅气极了。
“嘿。”他点点头,回应陆西季的那一句问候。
但他说完后,就马上把脸转回去,似乎有一些腼腆。
完全不知道要跟他聊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虽然陆西季也很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她就是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他。
仅管某些想法一直在她脑海里酝酿着,但那些话每次想要从嘴里倾泻而出时,又总是会咽回去,仿佛胸腔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有种特殊的魔力,总是能把一些拉近距离的话封印在身体里面,让人在如意缘人面前成为一个哑巴。
“你是甘肃的吗?”不知怎么的,陆西季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话。
“你是甘肃人?”男孩回头,惊讶地问道。
“我不是甘肃的,”问这样的问题,连陆西季自己都觉得搞笑,然后她又接了下一句,“那你是台湾人?”
男孩回头,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是台湾的啊?”
“不是,”陆西季又笑了笑,“你是潇水的人吧?”
男孩点点头,挑了下眉毛,“对啊,我是潇水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听过你说潇水话。”陆西季那灿烂的笑仿佛变成了一个面具,从见到男孩起,就一直凝固在那里,不会因为任何烦琐事而改变分毫。
“你也是潇水人?”男孩狐疑地看着陆西季,但问完之后,就马上把目光投到别处去。
“不是,我是络江的啊,家里靠海的络江。”陆西季很自然地回答了那个问题,她感觉打开了话题来聊天了,便站直身子,面对着男孩。
刚想开口问一下他的名字,货梯门就开了,男孩说了句”我到了“就走了出去,陆西季愣愣地看着他离去,不知所措。
本来很快就可以问到他的名字的,就差一点点,如果先前没有说过那么多废话就好了。
静静地等待货梯门关上,就像等待一道屏障将梦境和现实隔绝开来。
货梯里面那个密闭的空间忽然安静得可怕,就只剩陆西季一个人在那里了,原本笑得像个太阳的脸,也渐渐冷却,慢慢地蒙上一层失落。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心里少了些什么东西,感觉世界空空荡荡的,又像是本来属于她的东西忽然走掉了,即找不回来,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只是觉得好奇怪,又没有办法去补好这一份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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