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德闻言笑道:“宁儿冰雪可爱,好好地请小道童行个方便,想来可以摘一两朵回家。”
苏令德这话让玄靖宁眼前一亮,他果真在一看到前来引路的小道童后,就急切地问道:“请问,可以替我摘一朵紫龙须吗?”
玄靖宁依苏令德所言,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礼。
小道童大惊,连连摇头:“紫龙须种在天师内院,我不敢摘,小道友换种花吧。”
“啊——”玄靖宁又想了个法子,问道:“那可以让我进去,跟天师说一声,我亲自摘吗?”
小道童还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天师不见外客,只见病人。”
“方郡守不是在临仙山府查案么。”玄时舒指出小道童话里的漏洞:“连方郡守,天师也不见?”
小道童脸涨的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玄时舒。
“兴许方郡守不是外人。”曹峻替小道童找补:“当年是方郡守治下出的瘟疫,天师制止了瘟疫,想来帮了方郡守大忙。”
玄靖宁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苏令德走到玄靖宁身边,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小道童彬彬有礼地道:“劳烦小友替我摘一捧花吧,不拘什么花。”
小道童松了一口气,连忙请另一个道童来当向导,自己则赶紧跑回临仙山府去摘花。涠洲王府可是贵客,他可不想因为一束花得罪了涠洲王的小王子。
玄靖宁仰着头迟疑地问苏令德:“这样也可以吗?不是紫龙须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重要的是心意。”苏令德牵着玄靖宁的手,不紧不慢地走向面前写着“临仙”二字的道观。
玄靖宁握紧了苏令德的手,然后又松开,蹬蹬地跑向道童:“可以麻烦你再替我摘一束花吗?”
“诶?”苏令德困惑地问道:“还要一束做什么?”
苏令德正想着,是不是应该适时地教育一下玄靖宁,什么叫“适可而止”,就见玄靖宁手绞着衣角,脸上泛起红晕地看着她:“送给母妃!”
苏令德怔愣半晌,粲然一笑。她笑盈盈地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玄靖宁:“好孩子。”
曹峻一路上皆紧绷着情绪,觉得以玄时舒只能活半年的病情来看,这次临仙山府之旅,必定会人人如临大敌。
他看到苏令德脸上的笑,第一个反应是震惊和不解。曹峻下意识地去看玄时舒的神色,却见他薄唇抿成一条线,丹凤眼微眯,神色略带不满。但玄时舒的不满很显然不是觉得苏令德在这时候为什么还能笑,他更多的是觉得……
曹峻转念一想,唇角也勾起了笑意:“阿舒,小王子看来是颇得你的真传哪。”
玄时舒轻轻地“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我哪儿比得上这个臭小子。”
玄时舒话音方落,就见走在前面的苏令德和玄靖宁得了第一捧花。苏令德转身就带着玄靖宁走向了玄时舒。
苏令德挑了朱红的那一朵,别在了玄时舒的衣襟,她笑着,仍十分郑重:“王爷,旗开得胜。”
玄靖宁踮着脚尖,有样学样地挑了一朵鹅黄色的花别在了他的衣襟:“父王,所向披靡!”
玄靖宁还握起了小拳头。
玄时舒无奈地一笑,伸手揉乱了玄靖宁的头发:“我又不是上战场的将军,说什么旗开得胜、所向披靡?”
“你的身体就是战场。”苏令德转而推着玄时舒的轮椅:“你求医问药,与病魔相抗,求一线生机,怎么不是上战场的将军?”
玄靖宁则跟在他的身侧,用力地点头:“父王就是最厉害的大将军,一定能赢!”
临仙山上的天师观有三个入口,中间以及腰高的围栏相隔,并有执戟护卫沿台阶而上,守护秩序。左道仅供临仙山府的府中人通行,中道供平民百姓通行,右道则专供达官贵人通行。
苏令德一行人,此时已经从右道而上,踏入了天师观的平台。
玄靖宁的声音不轻,中道的人不由得看了过来。
中道的人须按序上山,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家五口。
妇人穿着洗得褪了色的裙子,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走在一抬担架旁。一个佝偻的老人和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年,一深一浅地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是奄奄一息的壮年男子,神色灰败。
那小男孩穿着破洞的布衣草鞋,背着一个背篓,篓里装着要拿来当柴火的枯枝,含含糊糊地跟着玄靖宁道:“我爹爹……也是最厉害的。”
玄靖宁诧异地看着他,过了会儿,又抬头看向苏令德。
苏令德没说话,只是从手中的一捧花里,取了一朵鹅黄色的花递给玄靖宁。
玄靖宁握紧了那朵鹅黄的花,蹬蹬地跑到围栏边上去。
“这?”曹峻下意识地想拦,但见苏令德和玄时舒都没有说话,曹峻便也不再开口。
玄靖宁挤开护卫,垫着脚,将花从围栏上递了过去:“是的,他们都是最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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