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被老伙计给逗笑了,又看面前孙儿实在顺眼,便解下腰间佩刀赐予他:“好好读书,但是也别忘了马上功夫,你爷爷我是在马背上打的天下,孙儿可不能丢了看家本领!”
马华彻双手接过佩刀,眼眸晶亮:“是,孙儿记住了!”
常山王夫妻颇觉与有荣焉,身后将领文官们不动声色的交换着视线,废世子与谭氏站在人群之后,像是两个微不足道的点缀,无人在意。
废世子的目光先后在二弟夫妻身上扫过,最后又不受控制的凝滞在马华彻手中佩刀上,谭氏却不曾想这么多,泪眼涟涟的注视着白氏几个孩子身边的另一个半大少年。
那是她和废世子的长子马华良,从前的吴王世孙。
白氏向来Jing明强干,如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人话柄,既是来迎接吴王入城,废世孙身为吴王嫡长孙,自然不能缺席,且还是站在前排中间位置,与常山王嫡长子并列。
然而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吴王眼睛里边也没有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跟嫡长孙说句一句话,只是拉着常山王的嫡长子嘘寒问暖,这样鲜明的对比,如何不叫谭氏伤心懊悔?
那孩子从前是多么张扬骄傲的性情,现下却像是烧成灰烬的炭火一样,神情中覆盖着一层银灰色的冷灰,半点温度都没有,脸颊凹陷,双目无神,活脱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谭氏哭的泪shi衣襟,废世子却觉心口发冷,然而更加令他难以接受的还在后边。
吴王既在淮州驻扎,准备以此为跳板北进,自然须得将此地作为后方经营,白氏早早吩咐人将原先的淮州刺史府整理出来,老爷子住正房,底下儿女们住偏房。
现下接到了人,白氏便笑语道:“府里边已经吩咐人收拾出来了,侍奉的也是从前的老人,您老人家不来,儿媳不敢入内,只等着您领头呢。”说着,又把宅院的安置图递上去了。
朱元璋接过来瞧了一眼,便忍俊不禁道:“你倒一点都不藏私,东边那么点地方,住的开吗?”
废世子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就跟被人攥住了似的,有些呼吸不过来。
白氏垂着手,恭恭敬敬道:“长幼有别,儿媳不敢乱来。”
“你大哥家里边人口少,俩大人俩孩子,怎么还挤不过来?你们可不一样啊,七八个孩子在那儿,几个小的还离不了nai妈子,地方小了腾挪不开。”
朱元璋将安置图合上,笑道:“别的都挺好,老大老二住的地方换换吧。”
说完,他就跟刚想起来似的,转头看向废世子:“老大,你没什么意见吧?”
废世子心口被捅了一刀,但是还不能喊疼,满口苦涩,强笑道:“怎么会?”
事情便这么敲定了。
分给废世子夫妻的院落其实不算小,夫妻俩再加上一儿一女,仍旧显得有些空旷,然而废世子心里边便跟被扎了一根针似的,等闲挑不出来,碰一下便有剧痛传来。
这天晚上他久久未能入眠,枯熬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方才勉强入眠。
而更难过的日子,其实还在后边。
吴王妃既过世,府中诸事便该有谭氏主理,只是她不通庶务,疲于应对,便由吴王开口,令白氏主持府中中馈。
白氏出身武家,父亲乃是吴王麾下大将,办事儿风风火火的,人也爽朗大气,该是多少分例便是多少分例,从不会在内宅事情上叫人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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