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次不同，电话飞快地接通了，对方好像一直守在旁边等回电。

    她有些惴惴不安：“喂，妈妈？”

    “喂？女儿……没打扰到你吧……”

    听着这温软的语气，她心中的石头一下子松了，忙道：“没有没有，刚刚是在排练。现在有空了！”

    “嗯……对不起，是妈妈错怪你了。上次你打电话来，妈妈以为你又……所以语气不太好。”

    令雪眼睛有些酸：“没事。”

    “真的因为爸爸过世的事，你想自杀吗？微博上发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千万别有这样的念头啊……”

    令雪沉默了一秒才回答：“……放心吧，妈妈，我不会自杀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之前误会你了，以为你拿走了家里的钱，又不管爸爸死活……直到昨天看了网上的那个采访视频，才知道……”

    令雪在心底叹了一声：“妈妈，我不知道爸爸的病情……公司用合约绊住了我，不许我退赛回来看爸爸。汤姐说她会负责照顾家里，但我没想到她眼里只有如何捧红我，对其他事根本不上心。”

    “这种公司不呆也罢了，咱们惹不起……女儿啊，你回家吧，妈妈在老家帮你找个工作，一样可以活得好。”

    令雪苦笑几声：“妈妈，我也想从这儿脱身，但是合约还有一年才到期。如果我没有正当理由退赛回家，公司会以我违约为由起诉。违约金……大概我这辈子都付不起。”

    “那，那，怎么办啊……唉，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去做练习生……”

    “没关系的，妈妈，你相信我。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混出点模样来！实在不行，就再在这公司里消耗两年青春，等合约期满，我就回家和你一起生活。”

    “好好，好，”电话那一头有些哽咽了，“女儿……妈妈觉得你突然间长大了……回来好，回来好，回来不受欺负。”

    陆令雪，你听到了吗？

    所有人都在关心你能否出道成团，能否创造流量、创造利益。只有一个人，她在担心你受欺负。

    这个世界，值得留恋的东西，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今晚是二公前的彩排。

    跟着流程，团体舞很快过了一遍。马上便是个人show环节，令雪翘着腿坐在台下，一面候场，一面欣赏其他选手的表演。

    屁股还没把板凳焐热，就看见赵致远从后台的方向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他脸色带着七分难受、三分抱歉，俯身对令雪说：“令雪，你来后台一下。”

    马上就要到她彩排了，现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令雪狐疑地起身。

    赵致远是负责选手个人show选曲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令雪跟着他到了后台一间办公室，里面除了林副导，坐着面色凝重的舞蹈老师和编曲老师。

    赵致远等令雪坐定，才不安地开口：“令雪啊，你的个人show曲目恐怕要立即更换。”

    “什么？！”令雪大惊失色，“现在吗？”

    大哥，她没听错吧！

    这都彩排了，明天就是正式公演……

    现在叫人换曲是什么令人窒息的Cao作？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你要选这曲子的，”大概觉得自己做了白工，编曲老师语气不善，“国外的曲子，版权问题本来就难沟通。以前还可以打打太极，别人不知道、不追责就蒙混过去了。现在大版权时代，人家明确说了，不卖！”

    原来是版权出了问题……

    令雪觉得天都塌了。

    她本来就是个唱跳弱鸡，这几天废寝忘食，好不容易记住的舞蹈动作，哪能说换就换了？

    “没事没事，令雪你别担心，还可以补救的，是吧？”舞蹈老师给编曲老师挤了个眼色，急忙打圆场，“我们动作基本不变，换一首风格相近的曲子。我再帮你调整一下。一晚上……大概来得及。”

    “哼，反正你之前也一直划水，观众们早就看习惯了。也不差这次，”编曲老师摸摸自己的黑眼圈，继续Yin阳怪气，“说不定又能继续爆热搜呢！”

    令雪咬着唇，一言不发。

    想起那日在练习室里双眼放着光的女孩，赵致远有些难受，低声劝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对你来说，比赛更重要。我们已经努力和版权方沟通过了，奈何他们不同意……放弃吧，令雪。”

    “远哥，”令雪突然抬起头，“沟通版权的事，可以让我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