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伯,我是关瑶。”
脚步声起,“吱呀——”门被拉开了,出来个身着青袍,戴着顶南华巾,做道士装扮的老人。
而那老人疏眉凤眼,面孔修长,垂胸的花白胡子则编作一股麻花辫。
按那白胡来看,这位老者年岁当有七旬。可他腰板笔直步履艰实,尤其是在看到关瑶后,那双目炯炯发光,Jing神头又怎么瞧都不似七旬老人。
“小瑶儿!”老者激动地迈出门槛:“你咋才来!”
他惊喜唤着,正想去拉关瑶,然而才向前走了半步,便被人挡在身前。
老者瞪眼:“噶哈?你谁啊?”
“荣伯。”关瑶的声音自后头传来:“这是我夫君。”
“晚辈见过夏神医。”裴和渊躬身揖手,只仍隔在中间,不让那老神医靠近关瑶。
夏老神医上上下下打量了裴和渊一番,未几,将个眉毛皱得有棱有角的。
他歪着身子,忽敞着嗓门朝关瑶嚷道:“小瑶儿,你咋嫁了这么个邪乎人?”
邪乎?
冷不丁听了这么句话,关瑶满头雾水。
这一脑门子问号才起,那厢,却又听得夏老神医开腔问她:“还能分吗?能分趁早分!这人诡诡道道的,不是良配。”
一天内听到两回让自己和夫君分开的话,关瑶整个呆住。
“愣头磕脑地噶哈呢?你成婚也个把月了吧?来,给我搭个脉,瞅瞅你肚子有啥动静没有?要没怀上,一会儿趁早跟他分了!”说着,老神医又移开步,而同样的,裴和渊再度拦在他跟前。
裴和渊绷着脸,目中笼着层Yin翳:“男女有别,还请前辈自重。”
“嘿?”老神医毛了:“哆目糊黏了你的眼皮子,认不出老头子是谁?老子是大夫!大夫!”
裴和渊不为所动,还指出道:“据裴某所知,前辈并非内子亲长。”
老神医噎住,须臾白他一眼:“算了,我懒得跟你迹葛儿浪。小瑶儿过来!你这夫君咋这么嚼兴?”
关瑶也是看得头疼,感觉自已夫君这占有欲委实过了些。
□□伯……也没有一上来就让她和夫君分的道理啊?
左右掂量了下,关瑶最终还是决定先哄好夏老神医,毕竟席羽目光殷殷热切,而府里躺着的那位,也是她夫君的嫡亲姐姐。
关瑶走上前,将手搭在裴和渊小臂:“夫君,荣伯是我外祖母好友,也算看着我长大的,别这样。”
裴和渊看着关瑶,见她眉心微微打褶,与自己说话的声音虽轻,可那话中的意思,明显是想让自己让步。
片刻的视线胶着后,在关瑶的坚持之下,裴和渊终是狠抿着嘴退到一侧。
老神医颇有些得意地哼哼两声,这才拉起关瑶看了两圈,啧啧心疼道:“你这孩子咋又瘦了?瞧着飘轻儿的,一阵风都能给你吹走吧?”
“谢荣伯记挂,我不曾消瘦,餐餐都吃得不少。”关瑶弯了弯眉眼。
二人唠了几句话,夏老神医作势算账:“小瑶儿鬼道,不是个靠盘儿的,把我老东西鼓弄来,你反倒去了别地儿。”
末了,他还点指关瑶道:“这么些年我去哪不是个打腰的?就那伯府让人胃里反磴。老东西我心里闹停,可不耐烦再去了!再劝我也白瞎功夫!”
这是即便关瑶出面,也不肯再去临昌伯府的意思。
席羽的脸色,rou眼可见地青了起来。
关瑶倒是从容笑道:“让荣伯受委屈了,是我的错,荣伯莫要积气,还是身子要紧。”
自来这世间身怀绝技之人,多数是倔且傲的性子,更别提夏老神医这么位上了年纪的长辈了,此刻更如个老小孩似的,受了委屈见了亲近的人,更是憋着气想闹上一番。
见老神医不搭自己的话,关瑶既不再出声去触他楣头,也不立马游说他去伯府,只绕过他入了那客房,蹲下身子去拾方才用来砸门的物件儿。
掉在地上的,是一卷长长的竹简。
那竹简足有尺余长,上头刻了些札记,想来都是老神医自己写的。
拾起那竹简,关瑶慢慢腾腾卷好,并将散开的麻绳给打结系上,这才再度到了夏老神医跟前:“我今日来呀,一是看看荣伯,二是给荣倍赔个不是,三来,我也有私心……”
老神医接过那竹简,没好气地问:“哪个私心?”
关瑶粲然笑道:“我好久没与人打马吊,实在是手痒痒了,便想着寻荣伯……”
说话间,关瑶特意留意了下老神医,见老人家虽掂着竹简扮作一幅冷淡样儿,却在听到“马吊”时,明显支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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