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瞬不带掩饰的困惑尚未得到解答,却早就散了。卫同光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其实生得很英朗,再挑剔的眼光也得赞他一句俊逸,可惜他的气质让人完全没心思去在意他容貌如何。
他不笑的时候,长相里暴烈的攻击性就酝酿在他的眉峰里,偏偏那双眼里不沾戾气,只有冷凝的杀机无声地涌动。整个人冰冷又悍利,像舔过鲜血的名枪。
——对上它锋刃的人都没命看上第二眼的名枪。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锁着对方,无声地对峙着,只等着一个微小的破绽,便扑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
“大师兄,老卫。想打一架?行啊,一起来啊,咱仨今天看看到底谁不济。”顾玖之盘腿坐在地上,把玩着他的刀。
薛逸笑了一声,眼里锋利依旧,那锋利的冰刃下头,却漫上了温热的水。他扬手把刀鞘丢还给顾玖之,活动着手腕:“行啊,来啊。”
卫同光松了口气,从沾血的名枪变成了新打好的烧火棍:“要打也不能在这儿打,把人家屋顶折腾坏了……”
顾玖之挑眉看向他。
卫同光又叹了口气,似是对这套流程熟悉得很:“还得我赔。”
薛逸一愣。
顾玖之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让你赔过了?”
“启风老王头家的十二坛酒,春水酒楼一张小几,李家酒肆的一顶竹棚。还有景沧……”卫同光数得清清楚楚。
顾玖之“啧”了声:“老卫,酒一半是我的,一半是你的。那张小几是人家要讹你,不也被你唬走了?竹棚本来就不大行了,被雪一压,我不推那一巴掌也得倒。”
卫同光很认真地点头,笑起来:“我知道啊。这不是,显得我比较惨么?才好让你们不忍心,别再在这打起来坑我。”
“那大兄弟是挺惨的。不过嘛,要坑起来也拦不住啊。”薛逸接茬,语气轻松。
薛逸在那一刀里见到了顾玖之的影子,等看清他、接住他的鞘,心里便已经松了开来。喜悦在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泛上来,突如其来,又好像本该如此。
卫同光还是笑,看了看薛逸,又看了看顾玖之,眨眨眼:“真的很惨的。”
薛逸看着他的笑脸,有些讶异。
看他提枪的姿态,明明对薛逸还有些本能的戒心,可那笑意又直抵到了眼底,干净透明,像刚刚落到地上的新雪,没有丝毫防备的纯白,连那点狡黠都是纯粹——半点看不出方才那裹在枪刃上的杀机。
卫……
顾玖之懒得理他们,拎起脚边的酒坛,冲两人扬了扬。
薛逸和卫同光对视了一眼,干脆地收了剑和枪,交换了个笑。
薛逸抱拳:“薛逸。”
卫同光也抱拳,朝他点头:“卫同光。”
薛逸提着个酒坛,往两人的方向走,走出去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古怪。
他从提着酒坛的手上解下来一个纸包,丢给顾玖之:“喏,小师弟,便宜你了。”
纸包翻开来,是几块绿豆糕。
顾玖之愣了愣,不可思议道:“大师兄你喜欢绿豆糕?”
薛逸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语气里有几分虚张声势的嫌弃:“谁喜欢那甜腻腻的玩意儿。我忘了……买错了。”
“唔,味道还挺好。”顾玖之往嘴里塞了一块,含混不清道,“大师兄,既然这样,那你吃么?”
“我自然是——”薛逸提了口气,十足的不耐烦,那气提到一半却又散了,“吃。”
三个人围了一圈,中间三小坛酒摆在一起,谁想起来了便随意捞了就喝。
他们对着明晃晃的月亮,随意地谈着天。
顾玖之和薛逸相对着冷嘲热讽,卫同光就看着他们笑。
薛逸长相跟他是一个类型,线条利落,眉眼锋利,怎么看都不是个温和的模样。可薛逸比他又多了几分秀致,眼尾、嘴角带着些柔和,又常笑,混不吝的模样像帝都里头那些纨绔公子哥,吊儿郎当地中和他天生的凌厉,变成一副自由散漫到极点的样子,不正经得哪个严肃点的见着了,都想恨铁不成钢个几句,可又哪个都忍不住要多瞧上个两眼。
可就是这么一副不着调的模样,眉目里又带着股子压都压不住的嚣张。洒脱、随性、张扬、恣意、放肆、无法无天——好像所有说一个人不服管教的褒义词贬义词都能往他头上扔。而任你褒、任你贬,他自是那副不受约束、不可阻挡的模样。
这人要么是个真混账,要么绝非池中物。
卫同光走着神,看到顾玖之仰头灌下去一大口酒,眯着眼挑衅薛逸:“大师兄,你可得记着在这儿买把剑。别到时候打到半路上,又借着‘剑断了’逃跑。”
“小师弟,那你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薛逸半点不含糊地挑衅回去。又挑起来一场唇枪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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