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之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糕点,仰头灌酒的时候才抽空扫了他一眼,连含糊着怼他两句都懒得怼了。
几块点心下肚,才算缓过来劲,慢悠悠地抬起来头:“大师兄,你这一边说一边吃的,可别没噎死先把自己呛死了。”
薛逸反常地没有反驳,低着头往两个空了的杯子里添酒。神情思绪都藏在垂下来的眼帘里。
顾玖之眯着眼,没有任何铺垫地开口:“我要走了。”
薛逸点点头,头不抬,手上一点磕绊都不带,继续倒他没有倒完的那杯酒。他把酒坛放回桌上,一个杯子递给顾玖之。
他跟着那只被接过去的杯子抬起来头,目光里锃亮锋利:“你是准备告别的,对么?”他问,语气里却完全不是问句。
倒好的酒。
一包牛舌饼,一包花生米,摊着,还没有动。
“你不都知道了么?”顾玖之耸耸肩,笑得滴水不漏。
薛逸拿起来杯子,握在手上把玩着,借着这点动作,压住心里的情绪。
他像疯魔了似的,总觉得能从顾玖之的笑里面,看到沧海桑田一般的苍凉。
闷,疼,无力又无措。
他想说去北关?那好啊。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
可是,他又那么清楚地看到顾玖之的冷淡,和冷淡背后滋长的恐惧。
他差点忘了,这个人跟他多像,最相信的,不过是握紧了刀柄的自己的手。
年少时的承诺那么容易,想要把整颗心、整个未来都交付出去,愿意支付任何的代价,只恨不得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可又多少人连彼此魂魄的样子都瞧不真切。
顾玖之明白薛逸就像明白她自己——可如果,那是她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呢?
她会恐惧么?
生离,死别,哪个更疼?那如果从来没有相交,是不是可以当那个人不存在?
恐惧么……
不,她不会。
那么样子一个人,她只是固执地走自己的路,不愿意让抉择牵连了她自己以外的东西——不愿意把命交到别的人手里。
她夺取一切,也丢弃一切。
她是这么活着的。
曾经唯一的、依靠过的那一个人,已经不再了啊。
那么,若能,我便跟着你,陪着你。若不能……
“怎么?”薛逸问。
顾玖之还笑着,朝里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半真半假道:“喏。这不都过来了么?逃不过去了。”
她端起来酒杯,跟薛逸碰了碰,一饮而尽。
她仰着脖子,露出来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那么纤细,好像随手就可以折断。线条绷着的时候,拉出来惊心动魄的脆弱和魅惑。
下面的骨头那么硬。
薛逸长久地凝视着她,目光平静,含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顾玖之喝得急,脸上浮起了些红晕,让整个人的面容都温暖起来,却把神情衬得愈发的冷淡。
薛逸手上把玩着酒杯,没有喝。他稍稍收了些目光,笑了一声。
那一声笑落地,属于少年薛逸的那些调笑、不正经、玩世不恭,连同飞扬意气,都褪尽了,收敛成真正冷锐锋利的年轻人。像他一年多前,站在战场上的模样。
我若不能跟着你……
便闯进去。
他弯了弯眉宇,眼里没有丝毫笑意:“顾家玖之。你是慕容葵,慕容锋的女儿,这些年鲜少出现在人前的建平公主,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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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家,大胤皇室。
慕容锋,这一代的帝君,胤历二三四年继位。号“胤嘉”。
建平公主是胤嘉帝的第二个女儿,单名“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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