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诣时穿的衣服今年显得有些短了,羽织的袖子仿佛被谁剪去了一段,就算他环着胸,将手塞到身体两侧取暖,也仍有一截手腕露在寒风里。
松阳左右张望了一下,神社里头没有避风的地方,拜殿两侧的屋舍围着透塀,非神职人员不得入内。
桂和高杉正在写绘马,不知今年抽的是什么风,高杉这次被桂拉着一起许愿,他没有和平常一样直接拒绝,而是认认真真地站在寒风中写了起来。
神社地面上的砂石发出寒冷的窸窣声,灯光在夜中明亮,却并不带有温度,反倒让人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
周围是嗡嗡的人声,松阳脱下自己的羽织罩到他身上,伸手将他搂了过来,以自己的身体为屏障,将寒风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就不冷了。”松阳笑道。
瞳孔微缩,银时的表情凝住了,一时都忘了反应。
他长得比以前高了,不再是身高只及松阳腰间的幼童,卷发乱糟糟的,一声不吭的时候有点像只大猫。
半晌,银时才小声地嘀咕:“我才不冷。”
说着,少年却稍稍低了一下脑袋,仿佛不经意地靠到了松阳的肩膀上。
很温暖。
温暖地不想动。一点都不。
“是吗,”他听到松阳轻笑,嗓音低沉和缓,“可是银时最怕冷了不是吗。”
怕冷也怕寂寞。
松阳摸了摸银时毛茸茸的脑袋。
“到了春天就会暖和起来了。”
到了春天。
银时想起松阳房间里的釉瓷花瓶。
初秋的时候,松阳应着八重的要求将壁龛里的花换成了合乎时节的胡枝子和桔梗。如今深秋已过,那些枯萎的干花还留在瓶子里,像是被寒冬榨去了颜色和生机,只剩下薄而脆的壳,枯黄枯黄的。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换掉呢。
“……松阳?”
“嗯?怎么了?”
银时抬起头,夜空里寒星寥寥,漆黑一片,灯笼的光芒是柔软朦胧的橘黄色,记忆里松阳的表情也氤氲得有些模糊起来。
“……你许愿了吗?”
“银时许愿了吗?”
明明是自己先开的口,问题却被对方抛回来了。
那时他许了愿吗?
……许了的。
并没有任何用处的愿望,他难得认真地许了一次。
不过愿望这种东西并不会成真。
私塾也没有等到那一年的樱花。
……
熊熊燃烧的大火烧红了夜空,仿佛要将世界烧出一个窟窿。
灼热的高温连空气都扭曲了,他被禅杖压着,只能如困兽一般绝望地匍地挣扎,泣血般的嘶鸣堵在喉咙口,嘴巴里全部都是血的铁锈味。
——“请好好地,保护大家。”
约好了哦,银时。
银时。
他听见奇怪的,仿佛被人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扭曲声音,似哭似笑,悲到极致连呜咽都发不出来。
——“听说战场上出现了食尸鬼我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可爱的鬼呢。”
脸上有温热的ye体落了下来。
好像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
在2018年之前赶上了【扶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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