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黛道:“你……你为什么变了?”
圆心背对着她,半晌才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我没变。”
远黛就像是被雷劈过一般呆在了原地,她以为人心易变,却没料到竟然最开始就是算计。
爱情在开始时是多甜美的糖果,在破碎时就成了多令人疯癫的毒药。
她灵核已碎,又遭心上人背叛失了花芯,灵智顿失。她只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在蛊惑着她——杀掉圆心,只要杀掉他,他就不会背叛她了。
她凭着仅存的一丝清明疯疯癫癫地回了山。
她的心上人背叛了她,至少她在山上还有一个家。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一手将她养大的族长表面上安抚她,却最终把她骗进了双鱼玉佩,复制了另一个她,硬生生将她从这个时空里消除。
远黛短暂地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怒道:“我那么信任他们,他们却一个个都背叛了我!我凭何不恨?我凭何不恨?!”
含烟却道:“不……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族长将另一个时空还没被掏心的远黛召唤到这个时空之后将她带在身边,因祭司一直蒙面示人,所以并未有人察觉到族长身边的祭司竟然已经经历了那样的一番事情。
然而此前从未有人使用过双鱼玉佩,即使族长百般小心,甚至不知使用了什么秘法,将这个时空远黛的魂魄融合进去,却依然出了岔子。
远黛的魂魄和身体分离,主寿命的胎光一魂带着远黛所有的爱欲和愤怒消失在沙漠之中;幽情和六魄被束缚在身体里,记忆停留在了二十年前她答应嫁给圆心、试穿嫁衣的时候;只剩下一魂一魄留在老族长身边,却已经是缩小到十三岁的模样。
她们三个竟然以“被掏心的女子远黛”“少女含烟”和“祭司远黛”三个身份在同一时空诡异地同时存在。
含烟失魂落魄地回到二十年后已经成为废墟的楼兰城,时而又在沙漠中游走,却意料之外地获得看到了大漠上曾经发生过的谁也不知道的记忆片段。
她看到在山下等她的圆心给她送了胡饼之后,被人强行掳到了树林中。
他们要求圆心剜出她的花芯给他们,否则他们就要杀死他。
圆心不从,他们就将圆心将绑在刑架上,用最钝的刀一片一片地剜去他的rou。
血rou翻飞间,那些人问圆心:“你从不从?”
圆心吐出嘴里的一口血,道:“我不从。”
极西天气炎热,圆心的伤口逐渐腐烂,蛆虫在上面蠕动。他奄奄一息,嘴里却还喃喃道:“不从……我不从……”
圆心最终被他们制成了傀儡,在那大喜的日子里亲手掏出了他最想要保护的少女的花芯。
踏过少女鲜血淋漓的身体时,他仅存的那一丝意识支撑着他说出了今生最后一句话:“我没变。”
自始至终,他一直是那个想要给她吃好多好多小胡饼的少年,是那个希望她一生顺遂、健健康康的少年。
“啊——”片刻,远黛突然跪倒在地,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哭声。
沈千山听到此处,忽然开口道:“以你被掏去花芯的状态,不过三日,定会魂飞魄散。你族族长用心良苦。”
原来如此,原来她最爱的人和最信的人从来没有背叛过她。
可她已经在愤怒和不甘的控制下做下了这么多错事。她嫉妒别人能够顺顺利利地加给喜欢的人,她是没有杀死那些新娘,可她无数次快意地看着新娘的家人痛不欲生,甚至家破人亡。
这明明是她发过誓要守护的人。
甚至现在,她还冲破了浊气海的封印。
作为花Jing族的祭司,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浊气海的危害,浊气海一旦被冲破封印,附近城池都将不复存在。
这是她的责任,她盯着又要肆虐起来的浊气海想,她必须将浊气海重新封印起来。
她半跪在地上,双手结印,虚空中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浊气海牢牢地压制在下面。
然而随着阵法的出现,她的脸皮迅速皲裂,如同干枯的老树皮,汪着水的眼和小巧的鼻子扭曲着、积压着,她原本清纯可爱的脸此时已经看不出最开始的模样。
浊气疯狂地涌入她的体内,她眼中红光闪闪烁烁,嘴角也发疯地抬起、落下、抬起、落下,最终她睁大了那蒙着一层红光的眼睛,模模糊糊地朝着岑轻衣的方向,挤出一句话:“大人……帮帮我……帮我重新封印浊气海。”
岑轻衣问道:“我要做什么?”
远黛一把将阵法的控制权推给她,说:“杀了我。”
话还未说完,整个浊气海向上翻涌的浊气都被她吸到身体里,她的身体吹气一般地膨胀开来。
岑轻衣维持着手上阵法不断,却怎么也打不出最后一个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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