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是平凉侯暴病过世,另一件是沐恩伯长孙成亲。
平凉侯跟国公府交情不算深,但既然前来报丧,势必要有人去吊唁。
杨妧根据往年的账册,斟酌了八样祭品,请楚昕跑了趟。待平凉侯出殡那天,又在经过的路口搭了灵棚路祭。
至于沐恩伯那边,杨妧则备一份重礼让严管事送过去。
庄嬷嬷直夸杨妧小小年纪处事厚道。
平凉侯刚过而立之年,长子只有六岁,十年内不可能成气候,很多人便因此而怠慢。
镇国公府不但亲自吊唁还设了路祭,对平凉侯夫人和小公子来说,是极大的安慰。
而沐恩伯府人丁兴旺,其长子在顺天府任府尹,位列小九卿之一。
前去道贺之人数不胜数。
镇国公府若是去人,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楚昕看在眼里更觉惭愧。
杨妧比他小好几岁,可处理起这些琐碎之事却有条不紊头头是道。
忙忙乱乱之中,杨妧度过了她的十三岁生日。
庄嬷嬷完全忘在脑子后面去了,赵氏记得却没作声,而杨妧既非及笄,又非整寿,更不能主动说出来。
这天,杨妧连碗面都未曾吃。
倒是收到了何文隽的信。
信是何文隽托人从济南府捎过来的,信皮上写着镇国公世子转交杨四。
楚昕给杨婵送点心,顺便把信交给杨妧。
信仍旧是出乎寻常的厚实,除了几张新画的花样子,意外的是,还有三张发簪的图样。
何文隽感谢了她费心缝好的衣裳,非常合身,又说往年何文秀跟何文香生辰,他都会挑支发簪送给她们,杨妧过生日也比着她们两人的例。
只是,京都路远,不管是邮寄或者托人转交都不甚方便,恐惹来闲话。
何文隽便亲自画了图样,让杨妧照着图样找银楼打制一支。
又说他近来无事,便多画了两幅,如此明年或者后年忙起来,他就不必再特意送礼了。
信里夹着一张两百两的银票,是定制金簪的费用。
语气是少有的随意,甚至还带了些戏谑。
杨妧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何文隽待她如师如长,语气虽然温和,可从无嬉笑之语。
这封信有种刻意营造出来的轻松。
而且,没有人会把明年、后年的生辰礼一并送来,除非他……自知命不久矣。
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骇着,杨妧手一抖,信纸落在地上。
她忙俯身捡起来,心兀自怦怦跳得厉害。
前世,何文隽是二十四岁生辰的前两天去世的,而今年他正是二十三岁。
杨妧心慌意乱,高声唤着青菱,“世子爷走了不曾?”
青菱笑道:“大爷说带六姑娘出去玩,一准儿去了绿筠园,姑娘莫慌,春笑跟着呢。”
杨妧抓起信,想一想又放下,“我去看看。”
自打跟楚昕荡过两次秋千,杨婵便上了瘾,出门便往绿筠园的方向走。
偏生春笑和佟嬷嬷怕她摔着,不敢十分用力摇,每次都玩不痛快。
远不如跟楚昕一起尽兴,可以荡出去很高。
跟之前一样,楚昕先叮嘱她抓稳两边绳子,因怕蚊虫叮咬,便将腰间香囊摘下来,系在杨婵手腕上,柔声道:“准备好,开始了。”
杨婵点头。
楚昕一边摇着绳子一边唠叨:“你姐看见我总是冷着脸不爱理人,可给何文隽写信每次都是厚厚的一摞,你说他们都写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长长叹一声,“你姐要是给我写信,会不会也写这么长?”
杨婵似懂非懂,只会仰了头甜甜的笑。
楚昕伸手戳一下她的小脸蛋,“还是小婵最乖……你说我给你姐写封信怎么样,她会不会觉得我太唐突了?在你姐眼里,我可能除了长得好,再没别的好处吧?她那么聪明,难道以为谁都像她……其实,我也不算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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