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除了肩上如同撕碎一般的疼,什么也感受不到。手腕被拧成一个正常人无法达到的角度被反铐在身后,脱臼的胳膊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松哒哒的垂在身侧,早已疼的失去了知觉。
韩信只能感到身前站着五六个气喘吁吁的匪徒,头上顶着黑洞洞的枪口。
脖颈上挂着的警官证被冲锋枪尖粗鲁的挑开,啪嗒一声落在废弃商场肮脏泥泞的地砖上。皮靴恶狠狠的踩在塑封证件上,在中央的照片上落下一个沾满泥土的脚印。
李白摘下面具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人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支针剂顺着颈动脉推进韩信体内。
“你干什么!”
韩信不安的扭动着身体,额前的枪筒紧了紧,耳边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老实点!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李白摆了摆手示意下属安静点,春药的药效大约五六分钟就会发作,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韩警官像母狗一样发情的模样。
韩信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但也曾是他最爱的人。
果然爱恨永远只在一线之间。
五分钟整
韩信脸上泛了一层不健康的红,额前的红发被冷汗浸shi贴在鬓角,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前滑落,毒蛇一般蜿蜒着落入半开的白衬衫,最终消失不见。
他在忍着
李白冷哼一声上前挑起他的下颌,手枪碰了碰下身挺立的性器。散在脑后的红发猛地被揪起,变声器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
“装什么啊,忍不住了吧韩警官”
李白朝身后的几个马仔招了招手,看着眼前面色chao红的男人冷冷地说道“速战速决,别把人干死了”
韩信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血沫,挣扎着将扑上来的匪徒踢翻在地,朝着李白的方向大喊“他妈的!有种你就杀了我!”
子弹毫不留情的射进左肩,耳边传来一声惨叫。
“安静点”
李白打了个哈欠,举着枪朝韩信努了努。
带着猴子面具的马仔贼笑一声扯开眼前早已破烂不堪的警服,勾起韩信那双早已鲜血淋漓的双腿俯身含住胸前的红樱,韩信还在断断续续的叫骂,声音却越来越微不可闻。
李白点了支烟,烟雾缭绕间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黑西裤被撕扯着褪下,两肩的枪伤让韩信连叫骂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呼啸的风声越来越远,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伏在身上的匪徒正在他耳边喷着热气。
“韩警官,腿上用点力啊,腰都夹不住”
身后狐狸面具的马仔讥讽的笑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快点啊,在牢里呆的性无能了?老子还等着呢”
后颈突然被狠狠扯住,猴子惊叫一声被掀翻在地。手中的烟刚好燃尽,李白俯身替他将褪到膝盖的裤子扯了上去,烟头烫在腰窝柔软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圆形的红印。
“算你命大,老子今天不想搞你”
李白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警官证顺手放进背包,枪托猛的砸在韩信后颈,他脑袋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白哥,就这么走了?这几年咱们在牢里受的苦可都拜他所赐!”
“再说一句我他妈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证人,你是否目击被告对死者进行殴打逼供?”
李白瞥了眼证人席上的韩信,只要他说没看见,只要他撒个小谎,他就不用坐牢。
“嫌犯是个危险的人物…我们必须采用一些适当的手段制服他…”
“我的问题是,是否看见死者被殴打”
两天前的雨夜仿佛近在咫尺,当时上级下令无论如何也要从嫌犯口中得到人质的情报,必要时可以采取一些手段。失手杀了人的时候韩信刚好出现在码头,脚下的犯人还在一股一股的喷着血,雨水适时的洗净了李白手上的血迹,却无法冲尽衬衫上的血污。
“韩信…我…我把人打死了…”
韩信一把将慌乱无助的人扯入怀中,李白紧紧抓住他的背,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他…他冲过来想杀我…我一气之下就开了一枪…”
韩信揉着怀中人被雨水浸shi的棕发,轻声安慰道“别怕…”
韩信垂着头盯着眼前的话筒出神,耳边响起律政司催促的声音,他匆匆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白。
两天前他确实看见李白失手杀了嫌犯,杀人的事是无法掩盖的。可李白期许的目光就快要将他一刀一刀割成碎片,五年的搭档,从警校就过命的兄弟,他们的关系甚至早已不似从前那么单纯,他手上还戴着李白送给他的戒指,金属的冰冷透过皮肤刺入骨髓,他闭了闭眼。
警察的职责就是揭露真相,他没办法撒谎。那是条人命啊,哪怕是犯人,也是条人命。
李白紧紧绞着手指,掌心几乎无意识的覆上无名指的戒指,韩信说过会保护他的,说过会永远做他的退路,就算退无可退,也不会让他一个人陷入深渊。
“我看见了”
李白错愕的看着身前的背影,那抹红似乎在此刻褪了色,韩信亲手断了他的退路,将他推入绝境。
被律政司带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证人席上的韩信,透绿的眸子里早已暗淡无光,李白紧紧攥着戒指,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韩信,你别后悔”
李白被判了四年,牢里的日子比想象中难过得多。从警五年来被他抓进去的犯人不计其数,在牢里他活的还不如条狗,来势汹汹的报复快要让他活不下去。
他只能在每个独自舔舐伤口的夜晚用力的恨韩信,如果不是他的证词,如果他肯撒个谎救救他,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罪犯的报复无非就是殴打和强暴,李白甚至已经记不清被他抓进来的犯人长什么模样,可他们却清晰的记得他,将他恨的透彻。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也不是没想过拼死一搏,可他依旧被关在这里,哪怕被换到其他房间,依旧能碰到恨他入骨的犯人。
前警务人员在牢里就是众人发泄怨气的最佳人选,他甚至记不清这四年被多少人上过。他记不清每晚压在身上的人长什么模样,他分明努力的想要把这些人刻在脑子里,可太多人了,真的太多了,他怎么也记不住。
李白像个充气娃娃一样沦为犯人泄欲的工具,可他能做的只有忍着。监狱里没有人权,没人能救他,也没人愿意救他。
他对韩信的恨在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中积攒到了顶峰。李白发誓要把在牢里受过的罪一件一件还给他,他要让韩信也好好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他还是下不去手。
哪怕他是被韩信亲手推向地狱,哪怕他出狱半年依旧夜夜噩梦连连,哪怕那疼早已深入骨髓,他还是不忍心。
废旧商场里他去劫货只是为了能抓到韩信好好羞辱他,李白根本不在乎这批货会流到哪,也不在乎能拿多少钱,他想要的只是亲手毁掉韩信那他再也不配拥有的尊严。可子弹最终还是没射进心脏,本来想好的计划一件也没办成。
地上濒死挣扎的人让他没来由的一阵恶心,这四年里他也和此刻的韩信一样拼了命的挣扎,那时他也被打的浑身是伤,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猴子的背影和那些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的犯人重合在一起,李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他最终还是不忍心将韩信变的像他一样脏。
那天韩信带出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不到五个人活着被送到医院,韩信在icu躺了整整七天,子弹擦着肺叶过去,如果再稍微偏一点,他早已命丧黄泉。
李白入狱的这四年他被父母逼着交了个女朋友,两家说好了今年结婚,连婚纱照都拍好了。
刚入狱的时候李白天天盼着韩信能来看看他,他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可韩信一次也没来过。哪怕是一封信,一句话,都没有。
韩信明明有一万种方法给李白带话,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来看看他。可他偏偏懦弱的不敢出现在监狱里,不敢出现在李白面前,他不敢看李白那双充满怨恨和失望的眸子。
所谓的真相和爱人之间他当初果决的选择了真相,在他把李白丢弃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彻底完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牢房的墙上大多刻满了正字,这些未完成的笔划就是他们在狱中活下去的希望。李白刚进来的时候就想,只要韩信过来瞧他,他的正字就结束了。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是狄sir告诉他可以采取一些手段,也是狄sir说找不到人质拿他们全组背黑锅。李白只是杀了一个迟早要死的杀人犯,可为什么他却要承受这些折磨。他不理解,更不理解韩信所谓的正义。
他的正字刻了整整四年,那一句对不起,他也等了四年。好不容易熬到出狱,他还是决定给韩信一次机会。那天李白偷偷跑到韩信租住的小公寓门口,远远见着一个红发男人牵着一个女人走进了单元门,他不会认错,就算是韩信化成灰他也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他在牢里生不如死,韩信却丢了他牵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手。
李白恨不得冲上去一枪崩了他,可恨意最终还是化成满眼的泪水毫无征兆的淌了出来。四年里受过的委屈尽数爆发,李白躲在绿化带里缩成一团哭到抽搐。为什么?韩信明知道牢里都是他抓进去的犯人,明知道他一旦入狱绝对会遭到疯狂报复,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不在乎在韩信心里他究竟算什么。李白擦了擦眼泪,他早已无法回到入狱前的生活,从前那个李白已经死在牢里,如今的他,只是个满含恨意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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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这几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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