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道,一点都不像他母亲,反而更像——
他早死的大哥。
随着皇帝的现身,萧彻的放弃,宣室殿之乱在日落前就归于平静,这甚至早于大火被泼灭。
紧接着,作为皇帝盖章的“平乱功臣”的萧彻被火速收缴了五司的临时指挥权后,就被人恭恭敬敬地送回雍京的燕王府。
萧彻对这番待遇不以为意,转身就往令嘉所在的别院去了。
令嘉身上还在发热,但大半的心神一直挂在萧彻身上,哪怕闭上眼,眼前都是断断续续的噩梦,睡了半日,脸色反而更差。最后,索性裹了两件袄子起身,一门心思地等着雍极宫的消息。
雍极宫那的消息才更新到人质互换处时,萧彻人就已经回来了。
许是觉得令嘉在安睡,他的脚步轻得仿若无声,连武艺傍身的明炤都不曾发现他的到来。反倒是内力低微的令嘉却似心有感应一般,在他踏进内间第一刻,就朝屏外看去。
四目相接,萧彻抑着心中难言的情绪,快步走到令嘉身边,怜惜地轻抚她仍烧着红晕的脸颊,低头便要在她发白的唇上印上一吻——
被令嘉的手挡住了。
“有人。”令嘉说完,就朝某个正睁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看的业余“使女”抛去一个杀气腾腾的眼刀。
明炤到底不敢得罪令嘉,只好遗憾地退了出去。
明炤前脚才踏出去,后脚令嘉就按着萧彻的后颈,主动热情地欺上了她的唇。
萧彻猝不及防,愣了片刻,随即便反欺回去。
令嘉因还在发烧,身上热意逼人。这份热意通过厮磨的肌肤,传递给萧彻,而待到这一吻毕,他身上的温度也已不遑多让。
借此,萧彻对令嘉的病情已是心知。
不容分说地把她抱回床榻上,塞进厚实的被褥里,又让人端了汤药上来。
汤药一直备着,所以来得很快,快到都没给令嘉流出装睡的时间。
服侍令嘉用药,总是个磨人的苦活。萧彻
看着令嘉脸上的抗拒,萧彻沉yin一声,道:“七娘,你就没有想问我的事吗?”
令嘉目光一凝,挣扎片刻,最后还是接过了那碗汤药,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苦着脸问他:“官家现在还在吗?”
“还在。”萧彻朝她嘴里喂了个青杏,道:“你让人去把长乐放进雍极宫里,不就是不想让我亲手杀他嘛。”
令嘉愣了愣,否认道:“我派人去寻的是新城长公主,不是长乐公主啊。”
“……那看来是姑妈放长乐过来的。”萧彻看了令嘉一会,最后叹笑,“你怎么会想到去寻姑母?”
令嘉有些心虚,“长公主长子是殿前司都司,殿前司既肯帮你,长公主的倾向不言自明。骨rou相争终非善事,无论结局如何,有她出面圆场,想是能体面些。”
说到底,还是指着若萧彻输了一筹,能叫长公主最少保住萧彻一条命;反之,也是担心萧彻赢后,恨意迷心,不管不顾地要杀皇帝。大殷建国以来,虽常见兄弟萧墙之争,但终究是没出过弑父之事,无论萧彻身世如何,明面上,他始终是皇帝的儿子。尤其皇帝自身也是多得人心的明君,萧彻若真明晃晃地杀了他,除非他能把皇室杀尽,不然就等着往后十几二十年的纷乱吧。
令嘉同情公孙皇后的遭遇,也理解他们母子的仇恨,但绝对不肯为了过去的仇恨,把现在和未来都搭上去。
这其中的考量,萧彻自是了然。
他投喂的动作顿了顿,忽道:“我杀过他——在八年前。”
令嘉檀口微张,却是无声。
“我回宫前,母后为磨炼我心志,也为了阻止我和官家亲近,告知我我非官家亲子。后来,我一直在暗暗查探自己的生父,一直到八年前,才寻到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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