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有些急躁,手中的刀便下手狠了些,实际上他心里正奇怪主子为何不动手,任单铭文在旁边啰嗦这么久,带回去再审不迟。
他却不知,元泊在意的是,如今这院里,除了他们四人还有人在,他知,单铭文也知,只不过单铭文一时辨不清到底是哪方的人罢了。
但他知道,隐在暗处的人不是自己的人。
单铭文在试探,而他在等待。
见李全的刀在吴庆山的脖间划出了一道口子,单铭文欲出手去救下吴庆山,就在这时,他拔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刺向单铭文,要什么活口,杀了完事,单铭文这种从小培养的细作,想从他们嘴里套出想要的口供,那是不可能的。
李全跟了束穿云这么久,净学了些婆婆麻麻的本事,有用的一点没学到。
元泊本还担心隐在暗处的人会出手帮单铭文,可就在他的剑刺向单铭文的刹那,并不见有人出手,他心下奇怪,但见单铭文踉跄后退,欲再补一剑上去,却不料斜刺里穿出一人,是吴庆山,挡在了单铭文前面,“扑哧”一声,剑入胸口,吴庆山把单铭文推向一边,“走…”
单铭文捂着胸口,牙眦目裂,嘶吼道:“阿山…”
“走…”
吴庆山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扑倒在了地上。
单铭文怔怔愣在原处,他并没有走,他死死盯着吴庆山的身体,呵呵笑道:“你们都死了,我又怎能独自离开?”
随后他又朝Yin影处看了一眼,冷笑道,“见死不救,你也终究会和我一般,我会在地下等着你的…”
李捕头忽觉不妙,正要上前点单铭文xue道,却不及单铭文速度快,他纵身向前,扑在了元泊的剑上,刚染过血的长剑又刺穿了单铭文的胸。
单铭文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闭上了眼睛。
他的姿势始终是站立的,直到元泊拔出了剑,他一歪身子,和吴庆山倒在了一处。
纵他身份尊贵,一出生便是人上人,担着家族的重任,但依旧逃脱不了成为棋子的命运,他这一生,惟有两件让他欢喜的事。
第一件,便是幼年时他和阿山阿今勉之,他们四人在海边嬉戏玩耍,没有Yin谋不谈身份,他们是最好的玩伴。
第二件,却是他刚到太明朝时,和单夫人生活的那段日子,单夫人把对儿子的爱全给了他,弥补了他幼年离家的思乡之痛。
如今他们一个个都离他远去了,阿今阿山单夫人都死了,即便有人舍了命救他,可他却不愿独活。
元泊收起剑,朝Yin影处望去,却不见了人影,那人离开了。
他望着地上的两人,心中寻思,不知那离去的是何人?
从单铭文的话中可以推断出,单铭文对那人的恨意恼意可不小,如此,怕同是潜伏在平江府的另一拨东离人,也是觊觎束家某样东西的人。
……
一夜辗转反侧,天还未明,束穿云便醒了来。
“小姐,李捕头刚来过,”园子敲门走了进来,“他说,单铭文和吴庆山都死了。”
“死了?”
束穿云愕然怔住。
“是。”
至于怎么死的,李捕头语焉不详。
束穿云沉默了片刻,寻思着恐怕是元泊下的杀手,着黑衣时的元泊和平时判若两人。
她早该想到,以单铭文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告知他们想知道的秘密,元泊杀了单铭文并不奇怪,所以她没有再追问。
单铭文,阿今,吴庆山都死了,这消息一旦透露给秦勉之,他那里不出两日就会有所动作,如今只要等着他自露马脚便好。
到今日,这案子也差不多该结了,也没她什么事了,她该启程回去了。
午时过后,束穿云并着元凌和园子一起回了平江府。
第二日,李捕头就传来消息,秦勉之欲加害养母,被他逮了个正着。
至此,轰动了整个平江府的贡院杀人案,就此落下了帷幕,可谁也不知道,在这件案子里,束家小姐束穿云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不,或许有人知道。
失去了海妈妈的海云院,和以往一般有条不紊的接待客人,凡是姑娘们遇到难事,第一个寻的便是海烟姑娘,隐然间似有以海烟为首的意味,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海烟从前便是这海云院的头牌。
“阁主,您看庆妃娘娘那如何交代?毕竟丛姬犀良是他嫡亲的弟弟。”
海烟正在为自己上妆,听闻属下的话,哂笑道:“交代什么?她自己做下的好事,和我有何干?我从前便不赞成她的作为,她偏偏不听我的劝告肆意妄为,哼,还指望谁替她收拾烂摊子。况且我已去信提醒丛姬犀良,让他小心束穿云,他自己没本事,又能怪谁?”
“理是如此,可您也知如今庆妃十分得太明皇上宠爱,若是,若是…她传信回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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