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的熟稔了,无人处,丫鬟竹云和漱玉便也拿了碗筷与她同桌进膳。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原本以为会被楚山浔拘在府里。可如今倒也没有,两个丫鬟虽然鼓噪心思多,却都算是良善本分。是以,这日子过久了,倒是亏了她们的陪伴了。
三人一边吃菜,一边就听竹云叽咕着,像只鸟雀般,回忆着街市上的趣景。两个丫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于风俗民情甚至宫闱野史都知道许多。对着福桃儿这么个弱势和气的脸,她们已经是丝毫没有惧意了。
“夫人,西苑里那两个,您真不管管?才来一日,要这要那的。”突然话锋一转,竹云埋怨起了新来的两个。
“就是那个叫琼华的,还没服侍过……”
“竹云!”漱玉筷子一响,瞪了她一眼。
漱玉接过了话头,朝主母正色道:“倒也的确是,方才送晚膳去,那琼华嫌弃菜色太素,非要叫厨房重做……”
听她们一人一句地议论着,福桃儿挑着碗里的香菜,不紧不慢地开口:“怕是从前在外头吃得不好,传话给郝管事,吃的喝的就尽依着她们吧。伺候的人也拣选一遍,莫要克扣欺主了。”
“夫人,您是没见过她两个作派,还欺主?又不是个个都同您一般……”
“竹云!”漱玉已经无法了,偷眼见主母颇不在意,遂无奈道,“夫人好性。虽说是大人亲自留的人,可规矩尊卑决不能费。明日一早,得叫她两个来请安见礼才是。”
“对对对,不过是两个粉头伶人。夫人您还是得拿出点样子来,明日好好杀杀她们的威风呀。”
“都是漂萍苦命的人。”福桃儿只是笑笑,并不认同,“当着人家的面,可不许说重话了。”
刚一跨进院子,楚山浔见到的就是她与丫鬟同桌吃饭,一边还说她新收的侍妾是苦命人的话。
“快别说了。”漱玉拉了竹云的手赶忙退开,“大人恕罪,奴婢……”
“是我一个人吃不了,才叫她们同坐的。大人……是还没吃饭吗?漱玉,快下去加菜来。”
对她的宽厚无度,楚山浔早有预料,是以对这两个丫鬟的品行也是考校数回。对这等小事,如今也懒得计较。
吩咐厨房又送了三个素菜一碟点心,两个丫鬟便相携着退了下去。
他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岁,前些日子,曾有过彻夜难眠,一夜里回小塌三次的经历。是以自伤好后,为了方便与她同塌而眠,楚山浔近日几乎是吃素了。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满桌翠绿生青的,他也是吃得不会尽兴。
“那两位佳人各有千秋,恭喜大人了。”忖度着不好这么一直静默下去,福桃儿便有些尴尬地率先开了口。
“哦?依你之见,该是哪个更动人些?”又夹了一筷莼菜嚼了,楚山浔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羊。
“二八年华,哪个不美。”福桃儿不惯背后说人,抬眼扫去,见他似是认真发问的,想了想斟酌道,“若真要说,还是那位叫琼华的要更盛些,只是未必有那溪月稳妥知事的。”
听她一本正经还真的品评起来,楚山浔回想了下,发现说的还真是在理。
这是今早上就想好了,要叫他先亲近收用哪个吗?!
他本是想将人留下,逼着她如今怨怪嗔恨。不想她竟连半点生气都没有?
“天色不早了。”福桃儿今夜也打算早些入睡,遂低声暗示,“空的那所院子,我吩咐了郝管事,琼华姑娘在北,溪月姑娘在南,互不干涉。你从一侧入院,便不会撞见另一个的。”
这是在催他去收用妾室?楚山浔差点就要拍案过去,揽着她的腰将人抱起。可作戏便要作全套,他就不信福桃儿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
“你倒是周全。”他起身按耐住性子,刻意思量了番,拉长了调子,“倒确是那溪月好些,这里到南苑,还有些路,明早我就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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